沒有動彈,不遠不近的站在那裏,冰茶色眼眸裏眼神疏離恭敬,微挑的眉梢卻透著一種勾人的豔冶。

年輕的少將分明聽見自己的心跳快了幾拍。

他刀鋒般的眉毛皺起,有種立刻將他拉進懷裏肆意親吻的渴望。似乎察覺到他的欲念,梅杜沙又稍微退後了一點。

梅杜沙一直都是這樣……從未如傳言裏那般讓他真正得到過,甚至刻意保持著長官與部下的良好距離,可每個眼神,每個動作,都似乎在引誘著他,又適時將他推遠。他向來是個為得所求能夠不擇手段的人,但梅杜沙冒死救過他的命,盡管是軍醫的職責,但那種情況,也不是誰都能有勇氣和能力做到的。他把他當珍珠捧在手心,所以不願輕易冒犯……但這暗中拉扯的遊戲,總有令他耐心耗盡的那一日。

“那條人魚需要治療,少將,它的傷勢很嚴重。”梅杜沙掃了一眼那被拖到水麵上還在盯著他掙紮的人魚,“少將一定也不希望,在回到帝國前那條珍貴的人魚就這麼死掉。”

尼伽否決道:“換其他人來,你的身體現在撐不住。”

“這裏沒有人能替代我。”梅杜沙直視他,一字一句道。他親手捕獲的人魚,他的複仇鑰匙,任何變數,他都要牢牢的掌控在手裏。

尼伽身後的兩個副官對視了一眼。

敢這樣直接忤逆少將的人,梅杜沙是唯一一個,要是換了旁人,早就被大卸八塊了。

尼伽沒有發火,但仍然保持著他一貫的強勢,深藍色的瞳孔內陰雲密布,低氣壓朝他迎麵壓下:“我說了,換其他人。將它交給醫學院之前,治療和看管它的任務,就不必由你來了。”

梅杜沙沒有再堅持,恭順的垂下眼皮。沒關係,除了他,恐怕這世上沒有第二個人能夠接近和馴服那條尾部帶有火焰的危險人魚,這一點,不必他現在親口說出來。

“遵命,少將。”

“回去好好休息一會,今晚12點,來我這裏。”擦肩而過之時,他聽見少將壓低聲音說。

梅杜沙腳步一滯:“是,少將。”

“嘶……”

身後傳來一聲令人耳膜震顫的奇特嘶鳴,弗克茲揉了揉耳朵,饒有興味地轉眸看去。那被束具懸吊著的人魚綠瞳眯起,目光追逐著那走上階梯的銀發男人的背影,眼神幽深而潮濕。

幾個爬上來的醫療兵試圖靠近,卻都被它尾鰭處驟然燃起的烈焰嚇得散了開來,人魚緩緩環視著周圍的人,宛如神話傳說裏一條被鎖鏈困於巢穴的遠古翼龍,尚未成年卻足夠高傲凶悍,渾身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場,它的眼神明白昭示著,隻要有人膽敢踏足一步它的領地,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注意到人魚的目光落在水倉邊緣的某處,神態有些異樣,弗克茲心下一動,小心翼翼地湊過去,將扔在那兒的潛水服拿起來,在人魚有所反應前,就宛如向神壇上的古神獻祭般朝它捧了過去。

潮濕的冒著白霧的蹼爪伸過來,一把抓走了那件潛水服,綠瞳銳利地掃了他一眼,弗克茲適時地退後了一步,便看見人魚的魚尾在水裏一甩,背過身去,將那潛水服攥在爪間,埋頭狠狠地撕咬起來,但沒過一會,它就停下了,將臉埋在了爪間的一堆碎布裏……透過玻璃反光,弗克茲能看見它閉上了雙眼,一寸寸地癡癡深嗅起上麵的氣息來,仿佛這不是一件潛水服……而是曾經穿過它的那個人。

好聞嗎?帝國玫瑰的味道,一定很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