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兩廣總督的抉擇(1 / 2)

龐寧聽了徐正南的話著實吃了一驚,自從大規模增加了工人和機器以後,紡織工廠近兩百個工人分成三班日夜不停生產棉布,廣州市場就變成了龐寧的聚寶盆。跑廣州的徐正南運走一船船海布,便會運回來一箱箱銀子。為了擴大銷售,上個月龐寧把海布出廠價統一降到二錢二分一匹,十一月賣給了徐正南七萬匹布。這七萬匹布除去購買棉花的成本,一個月下來毛利在八千兩以上。徐正南把這七萬匹布以二錢五分的價格運到了廣州府,也賺了個盆滿缽滿。

五源穀現在各方麵花銷極大,如果說大把的便宜銀子是五源穀生存發展的血液的話,那這條廣州貿易線就是血液循環的主動脈了。突然聽到徐正南說這條主動脈受阻,龐寧如何能夠不驚。

龐寧有點懷疑徐正南是不是又想壓價,咳嗽了幾下,暗示性說道,“徐二爺,這都是成本價了,廣州那些刁民為何還要燒海布?”

徐正南一聽這話,知道龐寧不相信他,道,“龐爺不信我。打開天窗說亮話!這跑廣州的,昌化臨高也有不少,龐爺一問便知。”龐寧聞言一皺眉頭,道,“燒了你多少布?”徐正南笑了笑,道,“我的船跑得快,唉,都是些紡織作坊的織工,從前個月起,就有四萬匹以上的海布運到廣州,上個月更是七萬匹,那些土布作坊,該關的關,該倒的倒。一幫無賴沒有了生計,便衝到各大布莊燒海布。”

龐寧聞言一愣,想不到海布對廣州府的土布市場衝擊這麼大。其實龐寧不知道,棉布這種低值商品,在男耕女織的小農經濟模式下,是不會跨區域流轉的。廣州府的進出口貿易再發達,流轉的都是絲綢瓷器,單就棉布來說,一年貿易量也就一百萬匹左右。現在海布銷售價格和土布持平,相對土布又輕薄,更適合南方炎熱氣候,徐正南一個月幾萬匹的傾銷規模,當真是斷了好多廣州小民的生路。

龐寧問道,“暴民這麼放肆?衙門也不管嗎?”徐正南搖了搖頭,道,“如何不管?這不是不讓我的船入港了嗎!這事說起來…”徐正南說道這裏突然停住,眼神怪異地看了看龐寧,搖了搖頭,輕聲道,“坊間傳說,督撫大人親自過問了這事…最後的結論是,海布與民有害,當禁!”龐寧被徐正南那眼神看得渾身不對勁,趕緊問道,“怎麼話說一半?你剛才說這事說起來如何?”

徐正南聞言沒吭聲,半晌突然歎了口氣,正色答道“龐公子,我也一把骨頭了,托您的福,這一兩年賺了不少銀子,也知足了!本來以為你不在…我今天這一船棉花運完,回老家把族裏祠堂建起來,怕以後是少來了。倒是五源穀,在廣州府傳得很神呀!什麼…我不好說。總之龐公子家大業大,有些出格的東西,可莫要做啊!”徐正南說完這話似乎老了幾歲,慢慢坐在了椅子上。

龐寧被徐正南說得心裏發毛,這五源穀的事情怎麼會傳到廣州去?心想莫非是董學普趕出去的鍾家在外亂說?董學普這事做得也太差勁了,打了人板子還放人出去,這不是自己搞出個仇家嗎!龐寧還想問個究竟,但徐正南知道的也不多,翻來覆去就那幾句話,說五源穀海布出了名以後,私鑄兵器偷盜礦山這些事情也一並傳到了廣州。徐正南又說,其實不光是廣州府,就是瓊州府,有何人不知?

龐寧感覺頭上滲出細汗,這可都是殺頭的罪,如果這些東西傳到了兩廣總督那裏,龐寧在知州知縣那裏花的銀子有個屁用!別了徐正南,龐寧跨上快馬就往夏居華那裏跑,出穀時候剛好碰到改水營在做手榴彈擲彈訓練。秦明韜好久沒看到龐寧,正要打招呼,就見他衝出堡門,一騎絕塵而去。

一個改水營的新晉隊長沒看清楚是誰,讚道,“好俊的騎術!這怕是先鋒營的兵官吧!”驍字旗旗總趙德沒好氣地喝道,“什麼鳥話,這是龐頭領,就是胖的那個龐頭領!”那隊長見是把自己從廣州運來的恩人,自己沒認出來,老大不好意思,學著趙德說道,“原來是胖頭領!”頓時惹來一陣笑聲。

夏芷正在布莊裏發呆,見到龐寧過來,不禁兩頰泛紅,嗔道,“早上剛走,怎麼又來了?”龐寧卻沒心思調戲美人,嗯了一聲,徑直跑到廂房看夏居華在不在,夏芷一愣,羞得粉臉通紅,氣得腳跺不停。廂房裏有兩人,夏居華拿著個紙扇在那裏喝茶,李員外的公子李延正在桌上鋪了好大一張紙,拿著狼毫正在寫個“福”字,寫得認真了,卻沒注意龐寧進來。龐寧和二人都是極熟的了,衝夏居華點了點頭,把手往桌子上輕輕一拍,問李延正,“聽說了廣州燒海布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