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芯心中一慌,想要去追,卻聽身旁的宮女提醒道:“娘娘,外麵雪大,您衣衫單薄,不可以這樣出去。”
下雪了?雲芯愣了一下,咬緊牙根,將已經邁出房門的腳收了回來,對一旁的宮女道:“去瞧瞧大皇子,不管有沒有事,都回來向我稟報。”
“是。”宮女魚貫而出,不消片刻,一名宮女便回來稟告道:“娘娘,皇子殿下不慎在台階上跌了一跤,不過並無大礙,娘娘請放心,皇子殿下已經上了暖轎,應該是回頤和殿了。”
“那就好。”似是喃喃自語一般,雲芯緩緩轉過身,身後傳來門板合起的吱呀聲,在寂靜的夜色中,顯得有些凝重淒涼。
本就艱難的路,如今看來,竟是越發難走了。
一夜淺眠,早晨天剛放亮,雲芯便起身梳洗了。
坐在銅鏡前,望著鏡中的自己,繁複的發髻綰了一個又一個,雲芯總是不能滿意,索性揮揮手,讓服侍的宮女退下。待房間裏安靜後,才拿起象牙梳,漫不經心地梳理著自己的長發。
看來,不適應的不僅僅是駱羽,連她自己都以為,眼前這一切隻是個夢幻而已。驚鴻髻,歸雲髻,靈蛇髻……那些高貴美麗的發式,對她而言,就如同一道道繁複的枷鎖,壓的她喘不過起來。
拿起桌案上的濕巾,將臉上厚重的脂粉擦拭幹淨,拾起眉筆,簡單地輕描黛眉,胭脂淡抹,與之前那豔麗妖俗的樣子已是大為不同。滿意地放下胭脂,目光落在象牙骨梳上。
就算是不喜歡繁麗的發式,這一頭散亂的長發總是要綰起來的,總不能這樣披頭散發地去見人。正在為難之際,一雙纖巧的手從身後探了過來,拿起骨梳,在青絲上滑過,一個嬌俏的聲音笑著道:“好些年不見,娘娘竟是越發明豔動人了。”
雲芯從鏡中望著那抹倩影,抿唇道:“好些年不見,你倒是學會油嘴滑舌了,怎麼,德陽宮的差事那麼好做?”
“還不是托了娘娘福,否則奴婢哪有這麼好的運氣。”一邊說,手下一邊靈巧地動著,不多時,一個簡單卻脫俗的發髻便綰好了。
雲芯對著鏡子仔細瞧了瞧,甚為滿意:“看來你除了馬屁的功夫漸長,倒也是長了些別的本事。”摸了摸鬢角,從首飾匣裏揀出一支蘭花玉簪,隨手插在了發髻上。
轉過身,玩笑道:“瞧你這手藝,沒有一兩年是練不成的,難道皇上每日都遣你梳頭?”
“奴婢要是給皇上也梳一個這樣的發式,那還不要笑死人了。”
“說的也是。”起身,與麵前的女子平視,忽然收了之前的盈盈笑意,眸中陡然溢出悲酸:“這些年來,過得可好?”
妙雯點點頭:“奴婢是德陽宮的人,看在皇上的麵子上,沒有人敢欺負奴婢。”
雲芯搖搖頭,歎息一聲:“我問的不是這個。”
妙雯別開眼,臉上的神態亦帶了絲黯淡,比起多年前,她如今的裝束與打扮,早已不比當年,發髻上的蝴蝶穿花金步搖,帶著嫵媚的風姿,華貴而耀目,可她的麵容,卻比幾年前,清減了太多,金光燦然,也遮掩不住。
雲芯拉一把她的手,靜靜問道,“既然在皇上身邊伺候,為何不求了恩智,讓皇上放你出宮?”
妙雯看著她,不答反問:“那娘娘既然出了宮,又為何要回來?”
“為何回來?”重複著呢喃了一句,自嘲一笑:“個人有個人的命,這就是我的命。”
妙雯定定看她,過了好一會兒,才像是下定決定般重重點頭:“既然娘娘選擇走這條路,那奴婢就陪著娘娘一同走到底。”
雲芯詫異道:“怎麼?你真的不打算出宮了?”
妙雯臉上的黯然之色,陡然間變為怨恨的痛憤,急速喘息了幾下,似是在壓抑心底翻湧的浪潮:“奴婢隻怕今生今世,都出不了宮了。”
雲芯眉心一蹙,不解道:“此話何意?你尚未到放出宮的年齡,等時間到了,我會……”
“娘娘。”妙雯打斷她的話,眉間一片決絕之色,“奴婢已經決定一輩子留在宮中侍奉娘娘,出宮的事情,就請娘娘莫要再提。”
聽她這般說,雲芯也沒再逼問,隻是直覺她定是出了什麼事。笑著牽了她的手,與她一同向殿外而去,“今日難得天好,陪我去頤和殿瞧瞧。”麵上雖似不在意,心中卻在想著,妙雯的事情,還得仔細查明才是。(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