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少年獨闖上海灘(3)(1 / 3)

萃華堂裱畫店地處上海老城——南市的中心,是家百年老店,老板叫黃全浦。周圍商店林立,酒肆環繞。每日裏車水馬龍,十分熱鬧。這裏也是流氓出入的場所,燕子窩、妓院和賭場更是眾多。這倒很對黃金榮的脾性,他很快在這裏結交了一些三山五嶽的“好漢”。但好景不長,店大規矩多,雜務重,在萃華堂,除了照顧店裏的生意外,早晨還要淘米、煮飯,做各種家務。而且,“根本沒有工資,老板每月隻給50文月規錢,剃頭、洗澡之外,就所剩無幾了”。所以,黃金榮“認為幹這一行沒有出息,要想找門路改換職業”。盡管有父親的嚴厲督促,黃金榮還是半途開溜了。

當父親問他今後打算時,黃金榮斬釘截鐵地回答,堅決不走姐夫的道路。他對父親昔日的捕快職業倒情有獨鍾,張家弄一帶住有不少清朝的武官和捕快,黃從小耳聞目睹,十分崇拜捉賊捕盜的英雄。父親昔日的捕頭威風,黑白兩道上來往的各路好漢,始終是黃金榮向往的生活樣式和內容。這倒並不難,黃炳泉與上海縣衙門中的人還有些熟悉。經過多次請客送禮,終於有了眉目,1887年,黃金榮先是謀得一個上海縣值堂的差役。接著,黃炳泉又給縣裏送金獻銀,終於讓黃金榮改任捕快,一時黃金榮歡天喜地,以為從此可以高人一等了。

然而,捕快亦非輕閑之職。那時,上海縣隸屬於鬆江府。黃金榮經常要押解犯人或押送公物到鬆江府去,上海到鬆江,來回70多公裏,黃金榮常常是穿上蒲鞋,背著雨傘,提著燈籠,清晨三四點鍾出發,要到晚上八九點鍾才能回到南市。頭幾次外出,小橋流水,野菜花香,尚有些新鮮感,日子長了,風來雨去,風餐露宿,從小被母親嬌寵慣了的黃金榮如何吃得起這等辛苦。不久便辭去了捕快之職,與一批在他父親茶館中混日子的流氓纏在一起。

這時的黃炳泉已到花甲之歲,且染有煙癮,體弱多病,他終於沒能看見兒子出息,在愁苦中離開了人世。其妻鄒氏不幾年也死去,茶館也關門了,經父親的朋友幫忙,黃金榮才將父母葬於漕河涇黃家墳地。

父母死後,家中隻剩黃金榮姐弟3人,再也沒有人管黃金榮了。此時的黃金榮雖然個頭不算高,但長得十分壯實,橢圓的臉,胖墩墩的,他握緊有力的雙拳,感到渾身是勁,準備打一番天下。

“鄭家木橋小癟三”

“鄭家木橋小癟三”是一個曆史的名詞,在那個時期,為上海南部流氓地痞、無賴的統稱。那個時期的黃金榮,正是混跡在南市和法租界、公共租界交界的典型流氓團夥“鄭家木橋小癟三”中,開始了他的混世魔王的人生道路。

鄭家木橋在開埠前就已架設,原名陳家木橋,上海話裏“陳”、“鄭”同音,因此後來變成了鄭家木橋。上海小刀會起義後,清軍前來圍剿,這一帶頓成戰場。英國領事為阻止戰火蔓延到租界,下令拆除此橋。直到後來,美國傳教士泰勒為了方便教徒進出河南的基督教教堂,出資在木橋原址上建造了一座長10米、寬4米的木橋,外國人稱泰勒氏橋,上海人仍稱它為鄭家木橋。鄭家木橋一帶,商號林立,各地商賈成交之後,就近到山東路麥家圈、福建路四馬路(今福州路)一帶逛妓院、賭場和燕子窩。久而久之,這一帶就成了三教九流、各色人等的雲集之處。於是,遊民乞丐因這裏茶樓酒肆、娼寮賭場毗連而時常出沒,扒手小偷因這裏各地商人成群也常在此聚散,流氓地痞們更是在這裏呼風喚雨,聚眾鬧事。

凡有行人行經或者商船停靠此地,他們便一哄而上,於光天化日之下公開搶劫,大之於貨箱皮包,小之於婦女所戴的耳環頭簪。這些歹徒往往在英租界得手後,隻需逃入橋南的孔子路即告無事,而在法租界作案後,隻要避入橋北的英租界亦然。洋涇浜的有利地形,使得流氓歹徒越聚越多。他們結夥成幫,各占地盤,形成了近代上海黑社會的一個雛形。

而從捕快職位上退下來的黃金榮,便成了這眾多的流氓地痞中的一人。

黃金榮身材矮胖,結實有力,皮膚黝黑,一張田字臉,碩大無比,近似蛤蟆。口大容拳,但目光炯炯。他憑蠻力亦憑其社會經驗而拳打腳踢,在洋涇浜兩岸為非作歹,不久與丁順華、程子卿結成了流氓團夥。

丁順華,南彙人,原是農民,身有蠻力,且學得一手好拳術。最初,每日搖柴船到洋涇浜來討生意,遭到當地土棍的勒索,遂糾集同鄉自衛,久而久之,自己也蛻化變質,成了鄭家木橋的一霸。

程子卿(1882-1961),江蘇鎮江人,因皮膚黝黑而人稱“黑皮子卿”,幼時讀過幾年書。及長因家貧而輟學,在米店當學徒,每日掮米,煉就鐵打的身坯,且善於出鬼點子。後來他也看中了洋涇浜這塊風水寶地,糾眾做敲詐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