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嘉靖的荒誕不經(1 / 3)

大明的三法司會審那一般都是出現了重大疑案,當朝皇帝命督察院、刑部和大理寺聯合審問,然後三法司再將審問出來的供詞交給當朝皇帝來定奪。

這原本是為了盡量避免產生冤假錯案,但是,到了大明嘉靖朝,三法司會審卻成了專門製造冤假錯案的地方。

第二天一大早辰時許,曾銑和曾淳父子便帶著手鐐腳銬被幾個獄卒架著拖進督察院大堂之中,直接丟在冰冷的地上,三個身著大紅官袍的朝堂大員則成品字型高坐於暖閣之上,冷冷的盯著他們。

這本不合規矩,因為曾銑是正三品的兵部侍郎,而且尚未定罪,按律是不用帶手鐐腳銬的,而且應該是坐著接受審問。

但是,主審的督察院左都禦史屠僑是嚴嵩的知交好友,陪審的刑部尚書歐陽必進是嚴嵩的小舅子,還有一個大理寺卿鄢懋卿那是嚴嵩的老鄉,嚴黨要員,這三個家夥自然不會對曾銑講客氣。

曾銑原本也被這三個家夥逼的沒辦法,隻能跪著接受審問,今天他卻是老神在在的盤坐在地上,直接閉上眼睛修煉起來,曾淳也如同吃錯藥了一般,直挺挺的站了起來,一點下跪的意思都沒有。

堂上官職最低的大理寺卿鄢懋卿見狀,不由拿起驚堂木用力一拍,厲聲道:“大膽,公堂之上竟然敢如此倨傲,還不跪下受審!”

曾銑壓根就沒睜開眼睛搭理他,曾淳則是不卑不亢道:“按《大明律》,三品以上官員,未定罪革職者,接受審問得看座,你們蔑視《大明律》是吧,還不把座椅送過來?”

這對父子吃錯藥了?

鄢懋卿聞言,不由一愣,蔑視《大明律》?

這鍋可背不得!

他想了想,幹脆看向左邊的歐陽必進。

歐陽必進這個人其實沒嚴嵩那麼壞,但是,他也沒辦法,嚴嵩是他親姐夫,他得幫。

這時候曾銑父子跪與不跪其實沒多大關係,關鍵是招與不招。

他幹脆問道:“曾銑、曾淳,你們招是不招。”

沒想到,曾淳竟然無奈的歎息道:“唉,既然你們這麼想知道我結交的近侍是誰,我就告訴你們吧,我跟宮裏的黃公公是知交,關係好得很。”

這小子竟然真的招了!

歐陽必進不由驚喜道:“你說的哪個黃公公?”

曾淳不假思索道:“黃錦黃公公啊,宮裏還有其他黃公公嗎?我就認識這一個。”

那正刷刷記錄口供的督察院經曆連忙停下筆看向左都禦史屠僑。

這供詞可是要交給聖上過目的,這小子好像就是在胡亂攀咬,這黃公公的名字一旦記上去那可就麻煩了。

屠僑見狀,立馬威嚴道:“曾淳,你以為胡亂攀咬就能脫罪嗎?”

曾淳莫名其妙道:“伱們逮著我嚴刑逼供了這麼多天,不就是想知道我結交的近侍是誰嗎,現在我招了,你又說我胡亂攀咬,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他又看向那提筆呆坐的經曆,突然間厲聲道:“你怎麼不記啊,你也想欺君罔上是吧?”

那經曆聞言,嚇得不由臉色一變。

你別拿這屎盆子亂扣啊!

他隻能滿臉為難的看向屠僑。

屠僑見狀,不由冷哼道:“曾淳,你既然提到《大明律》,那我就跟你說《大明律》,你說胡亂攀咬誣陷按《大明律》該當何罪啊?”

你還想嚇唬我?

曾淳不慌不忙道:“屠大人,按《大明律》嫌犯招供疑似同夥,你們應該把嫌犯招供的同夥抓來一起審問吧,你問都不問就說我胡亂攀咬,你們這是不把《大明律》當回事是嗎?”

這小子今天怎麼到處亂扣屎盆子?

屠僑聞言,皺眉沉思了一陣,還是朗聲道:“來人,速速去請黃錦黃公公。”

如果是私底下審問,他自然不會照曾淳說的去辦。

問題,這是督察院大堂,而且還有很多衙役和獄卒在場,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些衙役和獄卒裏麵有沒有東廠和錦衣衛的探子。

曾淳都把欺君罔上和不把《大明律》當回事這樣的屎盆子給扣下來了,他要真不當回事,萬一傳到聖上耳朵裏那可就麻煩大了。

他們還不能隻手遮天呢,他們如果真能隻手遮天,他直接命人寫兩份供詞逮著曾銑和曾淳父子按個手印就能拖出去砍了,那還審什麼審?

當今聖上可是最忌諱朝堂官員欺君罔上,無法無天。

他還真不能上了這小子的套。

反正黃錦黃公公是個很好說話的人,從不恃寵而驕,請人家過來也沒什麼,而且他可以肯定,這小子是在胡亂攀咬。

這小子若是真的攀附了黃錦黃公公,那根本就不會落得今天這個下場。

黃錦黃公公隻要肯在聖上麵前求個情,哪怕這小子真犯了事那也早就沒事了,還等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