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黎兒啊!”情到深處葉戰竟伏在葉孟肩上嚎啕大哭而不能自控,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隻緣未到傷心處”。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葉錚酒醒了幾分,行軍布陣再大的場麵也難不倒他,可此時局麵卻讓他束手無策不知如何是好。
生怕日後兄弟見麵尷尬,忙一把扶起舞興未盡的葉琳推說四妹跳得累了時候又不早得扶她回房休息了,一溜煙跑了把這個爛攤子留給了葉孟。
葉孟傻傻地看著這杯盤狼藉的場景更頭痛的是身上還趴著一個痛哭流涕的葉戰,猛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什麼情況啊?!
許久葉戰終於停歇下來,一把抓住葉孟的雙肩一臉嚴肅地問道;“三弟,我問你愛一個人有錯嗎?”
“沒有!”葉孟自己才是一個小屁孩懂什麼愛啊情的,雖然被大哥雙肩捏得生疼但也不敢絲毫怠慢。
“那為什麼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此刻葉戰的眼神有凶光嚇到了葉孟。
葉孟哆嗦著回道:“或許是情深緣淺,天妒良緣罷。”
葉孟也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麼腦子裏蹦出這句話就直說了。
葉戰聞言先是一愣,“好一個情深緣淺,天妒良緣!”隻見他失魂落魄雙手無力地垂了下去,道:“三弟,你說這愛情究竟為何物呢?”細若蚊聲又似乎在自言自語。
情商低下的葉孟將兒時記憶中一句模糊的陳詞濫調脫口而出還搖頭晃腦感歎道:“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沉默,兩人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沉默。
葉孟心想,壞了,自己說錯話了。
關於大哥的“情史”自己也略有所聞,就是在三年前,葉戰率精兵小隊偷襲渾玉大軍的後方,意圖截斷糧草物輜,不料反中敵人的埋伏,戰至一兵一卒不甘受辱被俘,縱身跳崖。
好在吉人自有天相,傷筋斷骨地在樹上掛了兩天兩夜後被采藥草的渾玉女子“黎香”救起。
終在黎香大半年的悉心照料下,葉戰又能重新站了起來。
在患病期間兩人也日久生情私定終身,但葉家大郎終究是血性男兒,葉家軍才是他真正的歸宿,於是兩人商量起了回烈炎的計劃。
冬季是兩國停戰的季節,選擇這季節返回是最合適不過的,為了不打草驚蛇,兩人還是選擇夜出晝伏秘密趕路。
奈何敵方是嗅到血腥味的野狼又怎麼能輕易放過獵殺葉家大少爺的絕佳機會。
兩人就在離前線不足十裏處遭遇了渾玉巡邏小隊,葉戰有萬夫不當之勇,功夫更是了得長槍舞的密不透風,葉家槍法更是大殺四方,但黎香隻是一個平凡的采藥女亂箭之下終有疏漏不幸中箭身亡。
當夜,葉戰傷心至狂,披頭散發一人之力血洗三個營所殺之數何止千人,直至葉家軍聞訊趕到才被葉宗架走。
自此這看似白淨的英俊小生在渾玉人口中又多了一個外號——“癡情殺人狂”。
“為什麼黎兒走了我卻還苟活著,這份折磨三弟你不懂!你也無法體會。”葉戰此刻已經淚流滿麵沒了絲毫的戰將風度。
“不,我懂我能體會。”
葉孟扶起大哥,玩世不恭的臉上露出前所未有的認真,“大哥你要振作,活著比死了更痛苦,因為活著就會時刻記得愛、記得失去至愛的痛,但是你若無法重新振作起來隻會讓那些愛你的人心痛、為你死去的人泉下不安。所以你要活著,帶著逝者的那份愛好好地活著!”
聽了此番勸導葉戰莫名地盯著葉孟幼稚的臉龐若不是親耳聽見,完全想象不出這些深刻的話竟出自葉孟之口。
片刻之後將目光移向那搖曳的燭火,心中仿佛緩緩開了一扇門一縷光投射進去,門的那頭黎香深情款款地囑咐著:“戰大哥,你要活著,帶著我的那份愛好好地活著!”
葉戰終於笑了,這是三年來他第一次笑,也是此生最笑得最灑脫的一次。
哭過笑過的他釋懷了,微笑著閉上了雙眼沉沉地睡去。
可葉孟被他如此折騰反倒沒了睡意,推開雕花紗窗,感受著窗外絲絲的涼意,夜空中三個大小不一的明月靜靜地將銀輝灑落一地。
葉孟把手輕輕合十,虔誠的臉頰上有兩行淚水默默地流淌下來,但嘴角卻是微微上翹,或許留著淚的微笑是最堅強的表情。心中默默道:“爺爺,孫兒聽你的話,帶著你的那份愛好好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