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胡宗南聽罷廣播,又接到蔣介石的電話,獨自在窯洞裏踱步,不停地用手轉著圈摸臉——這是他思考時的一種習慣動作。他連夜召開緊急會議,命令:“從空中和地麵搜尋陝北新華廣播電台,把中共首腦消滅!”
$中央緊急會議
在敵機轟炸延安之前幾個小時,中共中央書記劉少奇、朱德、任弼時,率領黨中央、中央軍委大部分工作人員,離開延安,到了瓦窯堡。在青化砭打了勝仗那天晚上,他們和毛主席會合了。雖然分別還不到半個月,但此時此地又歡聚一堂,每個人都有講不完的話,都有說不出的激動。
在曆史大變的時期,情況錯綜複雜,事情千頭萬緒。抓住中心的一環該是多麼重要,而時間又是何等寶貴啊!當時,人們最擔心、最關心的是:黨中央怎麼樣了?毛主席到哪裏去了?因此,中央放在什麼地方,自然成了這次緊急會議的中心議題。會議開了大半天,問題還沒有解決。
瓦窯堡快要從後方變成前線,敵機不停地在上空盤旋。村莊四周,雖然加了不少崗哨,可萬團長還是很不放心,巴不得會議早點結束,快快轉移。每次查哨之後,他都要悄悄地走到窯洞門口站一會兒。隻聽見窯洞裏爭論很激烈,但誰跟誰爭論,爭論些什麼,他不知道。
夜幕降臨了,會議還在繼續。除了電台在工作,所有的幹部、戰士都已整好行裝,隨時準備出發。離窯洞不遠的桃樹下邊,毛岸英和一位戰士在站崗。午夜,萬團長走過來,想聽聽窯洞裏的動靜,可聽了好一會兒,什麼聲音也沒有聽見,他奇怪地問:“岸英,怎麼回事?”
毛岸英聳了聳肩膀:“不知道。反正一會兒吵吵嚷嚷,說說笑笑,一會兒又沒有聲音了……”正說著,毛岸英忽然發現,窯洞門口站著一個人,“噯,你看,好像是我爸爸……”
毛主席站在窯洞門口,望著黑沉沉的天空。
窯洞裏,兩盞油燈亮著,冒著一縷縷青煙。人們都在默默地沉思。看來,會議出現了僵局。
周副主席打破沉默。他心平氣和地說:“現在,會上有三種意見爭論不下。一種是我們五個人都過黃河,黨中央放在晉西北……”
“反正我不過黃河!要走,你們走,給我留下一個班。我一個人留在陝北。”毛主席感情衝動地來回走著。
任弼時冷靜而嚴肅地說道:“坐下來,有話慢慢講。好好商量嘛。”
毛主席望著他,想說什麼而又忍住了。他回到坐位上,點燃一支煙,猛吸了兩口,極力克製著自己。
周副主席繼續說:“第二種意見是,我們五個人都不過黃河,黨中央堅持在陝北。”
劉少奇用一種平靜的口吻說:“我看這樣比較好。”
毛主席的語氣緩和下來,但他仍然表示不同意,反問道:“萬一蔣介石把我們一網打盡呢?”
“這不大可能吧。”劉少奇微微一笑。
毛主席噴出一口煙:“當然,沒有我們,革命照樣前進。而且,總是後來居上啊!”
任弼時詼諧地說:“上帝保佑,千萬不能出現這種局麵。我還想多活幾年,看看新中國是個什麼樣子,聽聽小孫子怎麼叫我一聲爺爺呢!”
他的話引起了哄堂大笑。毛主席也忍不住笑出了聲。會場的空氣頓時活躍起來。
周副主席見此情景,趁熱打鐵地說:“第三種意見,我們五個人分成兩半,一部分留在陝北,一部分過黃河。”
朱總司令喃喃自語:“黃河,我不知過了多少次。可這一回,我不想過了!”
劉少奇態度懇切地:“延安撤退以前,中央曾經討論過,要我和朱總司令一起到河北,成立中央工作委員會。但是,我再一次請求中央,讓我也留在陝北。”
朱總剛要發言,李參謀大步走進窯洞:“報告!302急電!”
朱總拿過電報,慢聲念道:“胡宗南已發現三輛汽車,除命令空軍搜索、轟炸外,已秘密派遣了一個團,化裝成民兵和老鄉,分三路輕裝北上……”
李參謀在桌上攤開了地圖。人們圍著地圖指指點點,又一次爭論起來。
任弼時說:“所以,我還是主張大家都過黃河,到晉西北或晉察冀去。黨中央要放在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指揮全國的解放戰爭。”
眼看毛主席又激動地站了起來,周副主席急忙提議:“天已快亮了,我看是不是暫時休會,睡一覺起來再開。主席,你看怎麼樣?”
毛主席說:“好,睡覺!”
會散了。可朱總司令不肯走。他說:“睡了覺,我還是那句話:不過黃河!”
毛主席:“總司令呀,你已經60出頭了。”
朱總不服氣地:“那又怎樣?我的身體比你好,力氣至少比你大一倍,不信,你來試試!”說著,他伸出了右手。
毛主席拱手笑道:“小弟甘拜下風!”
人們大笑著,各自回窯洞休息去了。
少奇同誌沒有睡覺。他和地方幹部們交談起來。
周副主席也沒有睡覺。他上山下溝,檢查崗哨,密切注意中央的安全。
毛岸英下了崗,把萬團長拉到一邊,懇求著:“萬團長!我再一次請求到前線去鍛煉!”
萬團長說:“我支持你!”
“那太好了!”毛岸英喜出望外。
“不過,我可做不了主呀!”
“為什麼?你是團長,我是戰士……”
“你是主席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