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話機裏,郭師長還在吼叫:“張處長!張處長!你別笑啦!快請柳軍長聽話!請柳軍長……”
柳軍長走來,接過話筒,陰沉沉地:“嗯,我就是……郭師長,即使你被共軍包圍,我也不能向你靠攏!你知道,不經胡先生批準,我不能隨便調動一個團;不經南京國防部批準,我不能隨便調動一個旅!……這個仗怎麼打?哼,就這樣打!你必須按照蔣主席、胡先生的命令,迅速向我靠攏,明天在黃河邊會師!我等著你!再見!”
報話機裏仍然響著郭師長的聲音:“柳軍長!柳軍長!柳兄,柳兄,看在老同學的麵上,你不能見死不救呀!”
柳軍長不想再聽見這種聲音了。於是,他又獨自來到黃河邊,坐在一塊石頭上,抱頭苦思。黑沉沉的夜,四野籠罩著可怕的寂靜。隻聽見黃河像一個憤怒的巨人,從它那無限寬廣的胸膛裏,發出一陣陣威嚴的怒吼聲。
乘著黑夜,娃子拿著大刀和自來水筆,和士兵何大龍一起,逃到黃河邊上。他倆突然發現,柳軍長正坐在石頭上,用冷冷的目光望著他們呢。他們先是一驚,很快又恢複了鎮靜,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迅速走開了。
田鼠領著一隊特務追來,看見柳軍長,急忙報告:“軍座!娃子又逃跑了。”看見柳軍長死死地盯著他,田鼠嚇得倒退半步,轉身把手一揮,領著特務奔走了。
山上的火堆已經熄滅。黑夜寂靜得叫人害怕。尤其是那一陣陣黃河的濤聲,使柳軍長感到毛骨悚然。他像幽靈一般,在黑暗中徘徊,內心的聲音在說:“釜底遊魂,釜底遊魂……一個小小的娃子都這樣頑固……啊,毛澤東在哪兒?毛澤東在哪兒?……黃河,黃河……多麼可怕的聲音……多麼可怕的黑暗……多麼可怕的寂靜……”
沙家店的炮聲響了!這驚天動地的炮聲,宣告西北我軍開始從戰略防禦轉入戰略反攻。
奉毛主席之命,專門在山上聽炮聲的小羅、王大夫等奔走歡呼:“打響囉!打響羅!”
毛主席、周副主席、任弼時同時走出窯洞,幹部、戰士紛紛走出窯洞,側耳傾聽著炮聲,臉上現出了微笑。小羅、王大夫等奔下山,原想回來報個喜,一看大家都起來了。
毛主席笑道:“這下看胡宗南怎麼交代!”
郭師長、胡宗南、柳軍長在對著話筒狂呼——
“胡先生!胡先生!請你趕快命令柳軍長向我靠攏!向我靠攏!”
“柳軍長!柳軍長!我是宗南。請你火速增援郭師長,向沙家店靠攏!”
“胡先生,共軍炮火猛烈,攔住我各路援軍。請快快空投糧食!士兵們幾天沒有吃東西了……
黃昏,無數曳光彈在空中升起。戰士們喊著“衝呀!”從四麵八方奔向敵軍師部。
郭師長化裝成馬夫,混在一群被俘的士兵中間。走進山溝不久,他乘天黑混亂之機逃走了。
槍炮聲漸漸地沉寂下來。
李參謀奔上山梁:“主席!前總打來電話,沙家店戰鬥勝利結束了!殲滅敵人一個師、兩個旅!”
毛主席問:“抓了多少俘虜?”
李參謀說:“一溝浮虜!”
周副主席皺著眉頭:“什麼叫一溝俘虜?”
李參謀答:“因為天太黑,俘虜多,一下子沒法清點,又沒有地方關,就關在一條山溝裏,所以叫‘一溝俘虜’。”
毛主席聽罷大笑:“真是個新發明呢。”
任弼時問:“郭師長抓住沒有?”
李參謀說:“可能跑了。”
毛主席道:“跑個把回去也是應該的。總要有人給蔣介石報個信嘛!”
此時,蔣介石正像熱鍋上的螞蟻,在作戰室裏急得團團轉。幾個將官站在一旁,木然望著他,他看著地圖,自言自語:“沙家店……沙家店……”他把拳頭捏得緊緊的,“劉鄧要堵住!……黃河要決堤!”他徹夜不眠,緊急部署調集30幾個旅,妄圖消滅我劉鄧大軍。
一輛輛卡車載著敵兵,風馳電掣一般趕到河邊。跳下卡車,他們就以猛烈的炮火,攔住我劉鄧大軍前進的道路。
一枚枚炸彈把黃河大堤炸開,成千上萬的平民百姓又一次被河水衝走,活活淹死;無數美麗的村莊、肥沃的良田變成了汪洋一片。
預感到末日將臨的蔣介石,以自己的凶惡來恐嚇人民,來挽救他的失敗。結果卻適得其反。人民更加痛恨和反抗他的暴政,同時也更加感到共產黨可敬可親。
就在蔣介石瘋狂地屠殺人民,把無辜百姓拋到黃河水中淹死的時候,中國人民的偉大領袖毛主席,正在沙家店附近的村子裏,幫一位老大娘推碾子磨麵呢。
徐大娘看見毛主席累得滿頭大汗,心疼地說:“老李呀,看把你累的。”說著,她拿下頭上的毛巾,“快擦把汗水!”
毛主席接過毛巾:“謝謝!”
“謝啥呢?要說謝,我得謝你喲!”徐大娘說著,用小條帚掃著玉米麵,忽然感到一陣頭暈。
毛主席低頭揩汗,沒有發現:“你們家糧食夠吃嗎?”
“夠吃!”徐大娘強打精神笑著說:“土地一改革呀,咱們受苦人翻了身啦!這可要感謝共產黨、毛主席。”
毛主席連聲說:“不要謝,不要謝!”
徐大娘不高興了。她板著麵孔說:“同誌,你這話說的可不大中聽呀。”
毛主席向她解釋:“我是說:土地應當改革,受苦人應當翻身,共產黨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