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物語 01(1 / 3)

一月二十號,晚間八點,赫爾辛基。

顧瀾生穿著新換上的外套,把頭發打理得幹幹淨淨,準時按響學校理事家的門鈴,以此來證實他是一名重視信用的學生。

顧瀾生回赫爾辛基的第三天,他那位叫約翰的室友才出現,過去一個禮拜時間裏,約翰一直住在他新女友家裏。

約翰問他,摩爾曼斯克怎麼樣。

顧瀾生回答還行。

“姑娘漂亮嗎?”約翰問了他比較感興趣的問題。

“摩爾曼斯克有座科拉港,科拉港終年不結冰,人們管它叫不凍港。”顧瀾生回答。

“我是問你那裏的姑娘漂亮嗎?”

摸了摸下顎,說:“那是北極圈裏唯一一座終年不凍的港口。”

不凍港,顧瀾生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幾天心裏常常會掠過這個名稱。

他在摩爾曼斯克對這座港口並沒有什麼特殊印象,反而是離開了,那座終年不凍的港口卻在他腦海裏逐漸清晰起來,清晰到……

不,不,之所以對那座港口念念不忘是因為那起車禍。

那場車禍死了一位名字叫做杜立新的年輕人,這年輕人還是一名中國人,而且他們同歲。

科拉港的那起車禍在赫爾辛基留學圈也引起不小反響,很多留學生都在跟進事件後續發展,最新消息是摩爾曼斯克當地民眾和各個留學社團對於能把肇事者繩之以法已不抱任何希望,現在網絡一片靜默。

就像阿米奴大叔說的那樣“有錢人撞死一個人和撞死一隻鹿沒什麼兩樣。”

說到阿米奴大叔,在這裏值得一提地是,昨天顧瀾生從維多克那裏得知阿米奴大叔一家人回莫斯科的消息,一家人走得很急。

“他連退休金都不要了,房子低價處理,一些家具給了鄰居,阿米奴大叔平常很摳門來著,而且我聽說他在莫斯科買了房子,阿米奴太太一直生病沒工作,兩個孩子都在上學,他們沒什麼錢,怎麼忽然有錢在莫斯科買房子,莫斯科房子可不便宜。”維多克語帶納悶。

維多克也分到阿米奴大叔的一套廚具。

回赫爾辛基第八天,這是一個清晨的周末。

顧瀾生在赫爾辛基最大的留學社區首頁頭版頭條看到這樣一則消息:科拉港車禍肇事者昨晚淩晨投案自首了。

摩爾曼斯克警局隻在其官網發布這一則消息,肇事者來自於哪裏;名字叫什麼都沒透露。

三天後,上午八點,摩爾曼斯克法院門口,匆匆趕來的幾名記者在法院門口拍到這樣一幕:一名黑發黑瞳的少年在律師團簇擁下,從正義女神雕像走過。

匆匆趕來的記者中有兩名還穿著拖鞋,他們在睡夢中被頂頭上司的電話吵醒:科拉港車禍肇事者今天開庭,開庭時間就定在早上七點半。

這麼快!拿起外套相機,鞋也沒來得及換,開著車來到法院門口,打開車門一邊跑一邊戴記者證,趕到法院門口時,一大堆人迎麵而來,職業本能讓他們在人群中精準找到了目標,拿起相機,錄影機,鏡頭對準被一大群人簇擁著的少年。

少年從他們的鏡頭前經過。

可惜地是,由於角度問題,再加上法院的工作人員或有意或無意的遮擋,他們的照相機,錄影機隻能捕捉到少年的側麵。

在泛灰的天色下,驚鴻一瞥。

記者們隻能以鏡頭目送少年坐上停在距離他們十幾米開外的車,再目送著三車頭也不回,直到三輛車消失,法院的工作人員才撤銷警戒圍欄。

那陣仗,排場可以媲美外國政到訪。

問題是,這是法院。

與其說這是開庭,倒不如說是走走形式。

十點,摩爾曼斯克政府召開新聞發布會。

新聞發言人稱:他們在有關人員的監督下完成了1.18號科拉港車禍的審訊,車禍肇事者因年紀未滿十八歲當庭釋放,肇事者留下書麵保證,會在這次車禍事件吸取教訓。

新聞發言人還公開了肇事者和受害者家屬的和解書。

都這樣了,還能說什麼。

數小時後,摩爾曼斯克幾家主流媒體在頭版撰文:黑發少年安靜地從正義女神雕像下經過,麵容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