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殊從車簾外看過去,溫淵衡正策馬朝他追來,等溫淵衡追到他車旁,嵐殊看到他握著馬韁的手蒼紅一片,骨節處的肌膚泛著白,他就把手伸出去,溫淵衡見了也伸出手來握住嵐殊的手,臉上揚起笑,溫暖柔和得眼睛裏都有一片熙熙的光。
嵐殊握著溫淵衡的手,問他,“你怎麼跟過來了?”
溫淵衡驅著馬跟在嵐殊的馬車旁,回道,“將車隊送進宮裏後,回府的路上,想著你應該還沒到嵐府就追過來了。”溫淵衡頓了頓,又問,“你累麼?”
“不算累,剛才在車裏睡了一會兒。”嵐殊麵上含著笑回他。
“那要不要和我去一個地方?”溫淵衡說完,天上就突然飄起了雪,細小的雪塵落在兩人相握的手間,溫淵衡轉頭朝夜空中看了一下,回過頭對嵐殊說,“沒想到這雪來得這麼快,從這裏過去應該正好能看到臨淵瀑布的奇觀。”
“臨淵瀑布?”嵐殊眉眼裏揚起了好奇之色。
半個時辰之後,嵐殊站在了一簾飛瀑前,腳下不遠處是一道縱橫的溝壑,有如巨大的裂縫一般將兩邊割斷開,應該是山川之間斷裂開形成的峽穀,由於裂縫太深長,就如同深淵一般。在這深淵之上,從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之顛流下來的瀑布如同一道巨大的銀簾從九天上落下來,砸向腳下的裂縫,轟然巨響的水聲中,白色的水霧如同綢幔一般漫上來。
嵐殊和溫淵衡站在這層水幔外,夜風卷裹著雪塵在天地之間無聲的呼嘯,嵐殊看著眼前在風雪裏不停流淌的瀑布,聽著溫淵衡近在耳旁的聲音,由於水落聲太大,溫淵衡就俯身靠近嵐殊耳邊對他說,“臨淵瀑布的奇不在於它的大,而是在初雪當天,在落雪裏能看到瀑布一寸一寸的冰凍起來。”
不多久,隨著溫淵衡的聲音,麵前墜落著的瀑布果然在漸漸大起來的雪裏慢慢的從邊緣開始結冰,嵐殊睜大眼睛看著,他從來都不知道有臨淵瀑布,更沒見過這樣奇妙的景象,那些激蕩著的水流像是被無形的力量逐漸冰封起來一樣,原本氣勢磅礴的湍急飛瀑,漸漸化為靜止的銀白,冰刺如同水晶一般懸掛整個瀑身,看過去,眼前冰封的瀑布如同一條銀色的巨龍一樣從天而降。
“如此奇觀讓人歎為觀止,我竟從來都不知道。”嵐殊雙眼依然驚奇的大睜著,對身旁的溫淵衡說。
溫淵衡隨之將目光落在嵐殊臉側,目光籠著他麵容上的眉宇和棱角,看了一會兒,然後俯在嵐殊耳邊說,“天下奇觀數不勝數,我會帶你一一看遍。”
嵐殊微微側過臉,目光也不從眼前的景色上移開,臉上的笑容驚喜而又明快,對溫淵衡說,“我應該早些認識你,就能早點看到這些難得一見的景色了。”
聽見嵐殊這樣說,溫淵衡直起微俯的身體,垂下俊朗的眉宇,眸眼中色澤深幽不明,看著嵐殊明亮的眼睛,低低說了句,“或許等帶你看過之後,你就會寧願從來都沒有認識過我。”
溫淵衡的聲音極輕,輕得脫唇就融進了風裏消失不見,所以嵐殊也沒有聽到,他從前麵回過頭來看著他,有幾片如鵝毛一般的雪塵從兩人麵容間拂過,嵐殊在雪後笑得眉宇微揚,瞳人裏搖晃著一片溫暖的光,溫淵衡看著,不自覺的也隨著揚起了嘴角。
直到周圍都鋪上了一層薄薄的落雪,兩人才回去。嵐殊如來時那般坐在溫淵衡身前,腰間是溫淵衡從後麵繞上前來的手,握著韁繩將他摟護在懷間,嵐殊卻始終都直著腰背,與溫淵衡保持著一些距離,寒冷的夜風從前麵吹來,吹起他的發束和暖裘的係帶,長長的青絲向後揚去,拂過兩人身側,溫淵衡略高他一個頭,如果嵐殊往後靠,溫淵衡的下巴正好能抵著他的頭頂,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