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了個懶腰,一雙鳳眸微微眯起,盯得慕星衍渾身不自在。
這尷尬的氣氛,不祥的預感……
果然,司雲落慢吞吞地開口:“慕星衍,你又不是我爹,又不是我娘,管得那麼寬做什麼?”
“還是說……你暗戀我,求而不得?故意用這種方式來引起我的注意?”
她故作深沉,歎息著搖了搖頭:“心急了啊,小慕。”
慕星衍:“……”
趁他石化時,司雲落取下口中的草葉子,插到了他的發冠上。
慕星衍:“!!!”
司雲落慷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刻意把他挺括的衣料揉成皺巴巴的一團。
“定情信物,記得留好。君當為磐石,妾亦作蒲葦。”
慕星衍勃然大怒。
因為他有潔癖,重度的。
他猛地將那根無辜的小草扯了下來,在手心裏狠狠搓揉著,仿佛他手裏的不是草葉子,而是司雲落的腦袋。
眼看著小草都要被榨汁了,司雲落麵無表情,補了一刀。
“上麵有我的口水。”
慕星衍動作一頓,火速鬆手。
草葉子委頓於地,被馬蹄毫不留情地踏過碾碎,化為塵土。
慕星衍的胸膛仍劇烈起伏著,完全沒了平時的巧舌如簧,憋了半天才恨恨地甩出來一句:“有病!”
司雲落樂得看他吃癟,並不理他。
他平複了幾息呼吸,終於勉強能夠好好說話。有的人就是這樣,吃了悶虧才老實。可惜記吃不記打,下次還會故態複萌。
慕星衍指著山頂,聲音冷然:“老規矩,誰先到達山頂,算誰贏。”
司雲落當即表示反對:“等等,什麼時候的規矩?之前不一直比的是除妖的數量麼?”
“哦?我怎麼不記得?”慕星衍勾唇一笑,眸中有促狹笑意閃過。“或許是你記岔了吧。”
“不可能!我沒……”
話音未落,慕星衍突然發難,伸手奪了她身上香囊的同時,用劍柄在馬兒的身上狠狠一拍。
馬兒受了驚,向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眼看著離琅琊山越來越遠。
身後的人逐漸縮小成一個點,司雲落咬牙切齒,無能狂怒。
“慕星衍!你竟然耍詐!偷我香囊!給我等著!”
慕星衍的話音輕飄飄地從風裏傳了過來,篤定而桀驁,伴隨著香囊中杜若的幽微香氣。
“你來啊,我等著!”
經此一事,司雲落頓時覺得,按照慕星衍的規則,她開局就落了下風。
不行!怎麼能被他牽著鼻子走!說好的比數量就是比數量,差一隻妖魔都應該判他輸!
司雲落想到了一個絕妙的辦法。
*
一個時辰後。
四周的靜謐被迅疾的馬蹄聲打破。琅琊山腹地的崎嶇山道上,遠遠有一人一騎策馬而來,驚起林中鳥雀無數。
司雲落一襲天水碧裙衫,緊緊地伏在馬上,如瀑青絲僅以一根碧玉鳳簪挽起,其餘則垂落在肩後,又被冷風吹得散亂,越發顯得一張小臉蒼白可憐。
很快,深林之中有了異樣的響動,伴隨著窸窸窣窣的聲音,幽暗的紅色光點自陰影中悄然浮現。
由遠及近,次第亮起,最近的距離司雲落不過咫尺。
是戾梟蘇醒的前兆!
司雲落的臉上浮現出驚恐的神色,勒緊手中韁繩,調轉馬頭向山的更高處行去。
似乎是看出落入陷阱的獵物意欲逃離,戾梟終於按捺不住,傾巢而出。一時間黑羽如雲,遮雲蔽月,壓抑許久的妖氣瞬間爆發,向馬背上的司雲落俯衝而下!
司雲落雙腿夾緊馬腹,撫摸著馬兒的脖頸,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嗓音依然是溫和而輕柔的。
“踏火,再快些。”
馬兒長嘶的瞬間,她鬆開了雙手。
再回過身的時候,原先的懼怕已經盡皆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勢在必得的自信,甚至有那麼幾分傲氣和張狂。
司雲落張弓搭箭,箭鏃瞄準了看起來最凶猛的一隻戾梟。
槍打出頭鳥,擒賊先擒王。
“重明鳳火,以身請降,聽從吾令——”
箭鏃莫名燃起一簇火苗,但火勢並不猛烈,被妖氣席卷的陰風一吹,搖搖晃晃的,仿佛下一秒就會熄滅。
戾梟看在眼裏,本能地放鬆了警惕,甚至發出了刺耳的怪笑。
“桀桀桀!”
即使沒有鳥語翻譯機,但身負與生俱來的血脈,司雲落也大概能聽懂,它們的意思是——
“傻眼了吧?不自量力的小姑娘?還真以為自己是鳳傲天?”
司雲落的眼睛亮了起來,帶著點意想不到的興奮。
“你怎麼知道,我就是鳳傲天?”
她忽然鬆手,飛羽離弦,破空激射,力道之大,直直貫穿了三隻戾梟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