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二十二日深夜年mm的死訊傳來,(注1)整個圓明園陷入了昏天黑地的忙亂中。
園內各處均做喪事布置,所有宮女太監俱著孝服;即便是欣然他們這樣的近侍宮女太監,也必須輪班前往專門辟作祭奠之用的大殿中當值——那些場景令欣然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電視劇《紅樓夢》裏秦可卿和賈敬的喪禮——莫非曹雪芹就是按照這次喪禮的情景來描寫的?!
直到二十八日,金棺奉移離開圓明園,(注2)欣然連一麵都沒見到過皇帝;心裏無比惦念地想著:不知他現在究竟是個什麼情形?會不會很難過卻又無法排解?
欣然記得在21世紀時,因為看到網友們為他在年mm的死這件事上的態度和表現而爭論不休、眾說紛紜,還專門非常仔細地查閱過這一時段的《起居注》;據其中的記載,除了二十四日有一篇上諭,從二十三到二十九日都沒有他的政務活動記錄。
欣然當時非常迷惑:若說他不在乎,連續這麼長時間沒政務活動記錄確是很少見;若說他很在乎,可二十四日的上諭卻也不是什麼十分緊急、必須立刻解決的事:那是關於追查工部拖延議覆天津衛設立水師一案的。(注3)
記得那時欣然看到這篇上諭十分感慨:若是他能多在位十年甚至二十年,以他對設立水師的重視程度,以及對新事物和外部世界的濃厚興趣;加上他的勵精圖治和銳意改革,或許中國的曆史真的可以重寫!
在他之後的清朝統治者不就是因為夜郎自大、閉關自守,對外部世界的變化不屑一顧;而且整個國家“有海無防”,被西方侵略者屢屢從海上轟開國門;才逐步走向半殖民地半封建的落後狀態的嗎?!
況且以他的個性和行事風格,還真說不準他會不會願意實行君主立憲製呢!
盡管他被冠以“將封建君主專製主義中央集權製度發展到頂峰”之名,但以欣然親曆現場的體會來看,他做的所有集權的行為都不是出於私利,而是為了更好、更有效地治理國家、愛養百姓。
而且他整頓吏治的內核以及他對官員的要求不正是與現代社會對公務員的管理和約束非常相似嗎?
即便是他最奢侈的行為:擴建圓明園,其中也有很大成分是為了寄托他對江山社稷的熱愛、對大清未來的憧憬以及如紀錄片《圓明園》所說:“有著極大的政治象征意義”——而這種類型的事,現代的民主國家的政府也是會根據需要去做的。
所以,如果他真的有機會非常清楚地認識到君主立憲製更有利於國家和人民,欣然相信他會做出正確的抉擇!
欣然回到住處,遇到正收拾東西的瑞雲才知道,第二天皇帝要帶著福慧回宮了;而且這幾天裏,除了福慧必須行祭奠禮的時候以外,他一直將福慧帶在身邊,連晚間也是讓福慧在九州清晏的偏殿中安置的。
聽到這個,欣然先是略感安慰:他們兩父子總還可以互相溫暖;繼而又更加難過:如此父子情深,卻在不到三年的時間裏要麵臨永訣!老天爺似乎真的很喜歡折磨他!!——難不成他真是佛陀轉世?以肉身承受萬般苦難,為世人換來福祉?!
皇帝十二月初八日才帶著福慧返回園子,而欣然無比心疼地發現,父子兩都有些憔悴——福慧是因為失去額娘,而皇帝不僅失去了曾經最寵愛的妃子,還要麵對必須殺掉曾經最寵信的臣下的巨大壓力!
欣然看著自己深愛的男人第一次隱隱顯露出他那無比強大、霸氣的王者麵具下的脆弱,卻隻能無能為力地保持旁觀;心中的悲哀無法言喻。
初九日午後,皇帝鬱鬱地用完膳,隻讓張起麟一人跟著,就到園中散步去了。欣然他們正無所事事地東倒西歪著,福慧來了;進門就問:
“皇阿瑪怎麼不在?”
欣然忙躬身答道:“回八阿哥,皇上到園中散步去了,現在要奴婢去奏明皇上嗎?”
福慧搖搖頭:“算了,我等著就好。”
說完坐到暖炕上。欣然忙替他衝上熱茶,端到麵前;見他呆呆的坐著,眼中全沒有往日的神采,焉焉兒的樣子,心中一酸,低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