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培盛忙躬身作答:“回萬歲爺,奴才去時,娘娘正昏睡不醒;燒得著實不輕!還。。。說胡話來著。。。”
皇帝手上一緊,疼得大太監縮了一下;皇帝卻毫無察覺,隻管厲聲低喝道:“都說胡話啦?!!。。。說什麼了?!”
蘇培盛心神一慌,索性身子往下一矮,跪了下去,皇帝這才放開了在他腕上抓得緊緊的右手;他低著頭不敢看皇帝的臉色,猶豫著道:
“回萬歲爺。。。奴才聽著。。。娘娘說的好似。。。不是官話。。。倒有些像以前年大將。。。罪臣年羹堯在主子麵前學給主子聽的成都方言。。。所以奴才也聽得不明不白的。。。”
“成都方言???”皇帝無比驚詫地瞪大了眼:“年羹堯就學過那麼兩回,你就知道如玉所說是成都方言啦?”
大太監忙道:“奴才聽娘娘好像說什麼到雍正朝、什麼21、還有什麼四季的成都。。。(注1)前頭好像還叫了人。。。好像是在叫阿瑪,可聽上去又像是什麼‘老瑪’?還有‘小姨’。。。別的就更聽不明白了。。。”
皇帝緊鎖眉頭、默默地坐到炕床上,手扶著額頭,久久不語;蘇培盛見此情景,心中的幾分怨懟頓時化作了不忍,小心地道:
“回萬歲爺,雖說娘娘燒得說胡話挺嚇人,可依奴才看,萬歲爺也不必過慮。。。”
他的話未說完便被皇帝急切的話音打斷了:“此話怎講?!誒,還跪個什麼勁兒!起來回話兒!”
他忙邊謝恩邊起了身道:“娘娘她醒轉過來以後,倒是十分清醒明白,還惦記著不能讓萬歲爺著急;特別是看了您的信,娘娘一下子精神了不少!奴才覺著,有萬歲爺您的聖恩護著,加之娘娘人年輕、身子骨一向不弱,定能遇難成祥。。。”
他話音兒還沒落,皇帝已經站起身來,抬腿就往外走,嘴裏一麵吩咐道:“走,去佛樓!”
欣然在宮門口跟著那位自稱自己嫂子的婦人上了馬車之後,婦人這才笑道:“柳姑娘,方才失禮了!我是怡親王爺莊子上莊頭王順兒的屋裏人,奉了王諭來接姑娘去莊子上養病;”
“這是怡親王爺從西洋人那裏要來的金雞納霜,能退熱的;王爺命我服侍著姑娘先服了應應急;咱們這就去見王爺,讓京城裏的名醫給姑娘瞧病!”
馬車走了大概有兩刻來鍾的樣子停了下來,王順兒家的幫著晴軒和福兒一起,連扶帶抱地將欣然弄下了車,進了麵前的客棧;又慢慢地上了樓,被默默立在樓梯旁、一身便裝的十三引進了一間房裏落了座,十三方開口道:
“王順兒家的,帶這兩位姑娘去更了衣;然後去陳掌櫃處請樂大夫過來診病。”
三個人退了出去,十三轉身端端正正地行了個問安禮道:“臣弟恭請娘娘安!”
一時搞得欣然手足無措,急忙想起身,卻渾身無力站不起來,隻得一疊聲說道:
“王爺。。。王爺不必如此多禮!如玉求王爺,直呼其名就好!”
卻見十三堅決地搖了搖頭道:
“這不妥!長幼尊卑還是不可不講;況且臣弟還有需向娘娘請罪之處:此次出宮,情非得已;若按皇兄的意思,是即刻發上諭冊封娘娘;是臣弟再三勸諫之下,皇兄方才諭命臣弟護著娘娘出宮養病;”
“臣弟也實在是出於無奈方如此勸諫——宮外有居心叵測之人,一直造作各種謠言,故意損汙皇兄聖名和我朝天威;於此時疫橫行、人心浮動之時,隻得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