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故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後相隨。是以聖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萬物作焉而不辭,生而不有,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哲人說,世上找不出兩片相同的葉子。從某種程度上講任何東西都是唯一的。所有的葉子之所以叫葉子,是因為它們有共性,而所有的葉子又各具其特點,是因為各具個性。世上也沒有完全相同的兩個人,這也是不爭的事實。因此,從這個角度上講,處理不同的問題,要有不同的處置方法,跟在別人後麵邯鄲學步,吃別人的殘羹冷炙,是沒有出息的,也是可憐的,有如東施效顰。
《道德經》第二章主要從兩個方麵講了這個意思。第一,不要把標準當做教條,強調標準一成不變,這樣就會僵化,就會窒息事物的發展,也會禁錮自己。第二,“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就是強調要想事物和諧發展,就必須創設事物自然發展的和諧空間,讓事物自由生長。這一章是對第一章的具體補充,是全書的緒言。
“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這裏的“惡”很多研究者認為讀“e”,當“醜陋”講,但我認為應該讀“wu”,當“厭惡”講。因為既然是美,怎麼會變成“醜陋”呢?大家都認為是美,都按照這種美的標準去做,隻能說是“東施效顰”,使人厭惡,用今天的話說是產生審美疲勞,所以,我認為理解為“厭惡”比較好一點。
天下人都以某種美為美,那麼這種美就令人厭惡,都知道什麼是善,那麼善就是不善了。這第一句話不僅僅是討論“美”和“善”的標準問題,它隻是借“美”和“善”來說明天下萬物都處在發展變化之中,當事物發展到一定的程度,就會向相反的方向轉變。任何事物都不能人為設置標準,隻有沒有標準,沒有固定模式,事物才會有永遠向前發展的空間。一旦有了固定的標準,固定的模式,事物就失去了發展的空間,事物隻能在有限的空間裏循規蹈矩。長此以往,其結局就是“物壯則老”。要想事物不斷地發展,增強競爭力,就得有勇氣打破條條框框,不斷創新,創設事物發展的和諧空間。
延續了一千三百多年的科舉製度。就清楚地說明了這一點。我們今天談起科舉製度,總是對之咬牙切齒,因為大家隻認為科舉製度摧殘、扼殺人才,讀了《範進中舉》更是對科舉製度深惡痛絕。《範進中舉》是明朝人寫的,明朝人對科舉製深惡痛絕是可以理解的。但我們全麵了解科舉製度後就會有新的結論。
科舉製度產生於隋朝。它的產生是有進步意義的,其進步意義就是表現在對腐朽、落後的人事製度改革、創新上。在隋朝以前,魏晉以來,官員大多從各地高門權貴的子弟中選拔,權貴子弟無論優劣,都可以做官,許多出身低微但有真才實學的人,卻不能到中央或地方擔任高官。為了改變這種弊端,隋文帝開始用分科考試的方法選拔、舉薦官員,這是我國科舉製度的誕生。科舉製度的誕生為門第不高的讀書人能憑才學做官,開辟了“綠色通道”。第一次體現了分數麵前,人人平等的優越性。
唐朝科舉製度逐漸發展、完善,它的發展與完善對促進社會發展是有積極意義的,其積極意義表現在三個方麵:其一,促進提高了幹部隊伍素質。幹部隊伍是通過鄉試、會試、殿試層層考試選拔出來的。科舉製度改善了用人製度,也促進了士人為官的責任心。其二,科舉製度促進了教育事業的發展,士人用功讀書風氣的盛行,封建社會農耕文化的興起、盛行,就是證明。其三,也促進了文學藝術的發展,唐詩的繁榮也得益於科舉製度。
到了明代,科舉考試的內容固定為“四書”“五經”,造成死記硬背的讀書風氣,考試形式為“八股文”,嚴重扼殺了讀書人的才氣,應試教育出現了。由此,科舉製度種種弊端開始顯現,到了清朝無可救藥,於1906年科舉製度壽終正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