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通集團銷售部。
肖克傑放下手機後撥通內線,“王部長,應聘者中有沒有一位名叫丁琳的?如果有,請把資料送到我辦公室。”
王部長速度很快。肖克傑的電話放下沒多久,她就敲開了他的辦公室門,“這個女孩無論筆試還是麵試成績都很不錯,隻可惜,不懂德語。”
丁琳是糧食機械集團總裁丁超峰的獨生女兒,一直在德國求學,不可能不懂德語。肖克傑接過簡曆,看到的雖然是一寸證件照,仍不難看出女孩子很時尚。他沒見過丁超峰的女兒,分辨不出這個丁琳是不是丁超峰的女兒。不過,隻要關係到糧食機械集團,他都要慎之再慎。這陣子他托幾個朋友從側麵打聽新股東的資料,丁超峰的口風卻很緊,一點消息不漏。如果這個丁琳果真是丁家千金,她篡改資料前來長通為的是什麼?
一直揣摩肖克傑心思的王部長試探著開口,“麵試時我問過這丫頭,似乎很能喝。”
肖克傑不願意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於是,看似隨意地轉移了話題,“聯係到姓夏的那個女孩子了嗎?”
王部長意識到自己猜錯了,她輕輕一歎,“通過一次話,她明確表示不會來長通。後來再打電話,她就拒接。”
肖克傑看王部長一眼,“簡曆上應該有地址吧?”
王部長苦笑,“我已親自去過三趟,那地址根本沒人住。”
肖克傑擺擺手,王部長匆匆轉身準備離去。肖克傑突然想起還有一事未問:“丁琳應聘什麼職位?”
“總經理助理。”
肖克傑嘴角抿起絲若有若無的微笑,聽聞那丫頭學的是汽車設計,應聘的居然是總經理助理,有意思。
“我感覺,她感興趣的是卓總那邊的助理。”王部長內心認為肖克傑想要夏末,所以說這句話時,她是比較開懷的。
肖克傑笑容略僵,“意向十分明顯?”
王部長點點頭,“隻差沒說明白了。”
肖克傑再度擺手,王部長匆忙離開。肖克傑盯著簡曆上丁琳的照片,陷入沉思。如果這個丁琳是丁超峰的女兒,為什麼選擇卓肖然那邊的助理,衝的是卓肖然這個人,還是長通研發部?
這個問題用想是想不出任何結果的。但他仍然在心裏翻來覆去地分析,半小時後,他才撥給董潔電話,“糧食機械集團的新法人身份有沒有消息?”
電話裏,董潔說:“已有文字資料,但對方的照片還沒有拿到。”
“我去你辦公室。咱見麵詳談。”
“不行。社裏還有其他案子,我不能再因為你影響員工們的工作情緒。這樣,去兮遠會所,你不是那裏的會員嘛,清靜又省事。”
“半小時後見。”肖克傑掛斷電話,起身準備走時又看一眼桌上的簡曆。丁超峰到底是什麼目的?
這時候,肖長鴻推門而入,“克傑,克明突然改變主意,要推遲去德國的時間。你注意下他的動向,省得這小子再玩失蹤。”
肖克傑皺眉,“推辭?家裏沒發生什麼事吧?”
肖長鴻搖頭,“我和他在書房聊天,本來好好的。中間他接了一條短信後開始打電話,對方似乎不接,他就一遍又一遍不停地打。之後,他瘋了似的跑出去。出去一個小時後,給我打了個電話。現在聯係不上他。”
肖克傑想了一小會兒,“隻要不是家裏有事就好。這小子,不會是戀愛了吧?!”
肖長鴻麵色不快,“身為肖家子孫,容不得他放縱。克傑,這陣子多留意他的動向。”
肖克傑也對肖克明不放心起來,“爸,你先把他的戶頭凍結,學校附近那套房子也收回來。”
肖長鴻起身往外走,“對。沒錢沒地方住,看這小子還能玩什麼花樣。”
也許是因為天熱,雖是中午,蘭幽閣客人居然不少。卓肖然看似一如往昔,一個人靜靜地喝酒,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內心並不平靜。
他很少有這種情況,如此急切,如此按捺不住,如此渴望一個女人生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很明白,這種狀態下,如果夏末真的同意進長通,對他的忍耐力絕對是種挑戰,會不會影響未來兩年的計劃還真不好說。
正想得入神,包間外突然傳來蘭幽閣老板小冀的聲音,“一凡,肖然喜歡清靜,這不合適。”
建業地產鬱一凡推門而入,“小冀,我和肖然是哥們,他不會介意的。肖然,你小子怎麼也大中午的過來?”
小冀滿臉歉意,“肖然,今天客人比較多,包間全滿。這……”
鬱一凡截口,“肖然,不會介意吧?!”
卓肖然一指對麵,笑說:“自然不會。一凡,你小子最近常一個人來這裏,怎麼,新女朋友又分了?”然後交代小冀,“把我存的紅酒拿出來,一凡好這口。”
鬱一凡笑著打哈哈,“哪能呢。肖然,聽說肖克傑那小子四處打聽糧食機械集團新股東的身份,可老丁口風很緊,把那小子氣得夠嗆。”
卓肖然笑而不語。
鬱一凡繼續貶肖克傑,“如果不是肖長鴻左右周旋,那小子肯定被股東們掃地出門。真服了他,還有臉在外麵招搖。這種人居然能和你平起平坐,長通在用人上可真夠嗆,肖然,若在那幹得心情不爽,隨時可來建業。”
卓肖然仍是微笑,“我對房地產可不熟。一凡,你交往的女人中有讓你動心的人嗎?”
鬱一凡笑容略僵,沉默幾秒後把杯中酒一飲而盡,“如果是其他人問這個問題,我肯定大嘴巴子抽他。肖然,咱這個圈子裏我就服你,不怕你笑話,前年之所以與肖克傑搶那個女人,就是因為那個女人像極了我喜歡的人。”
“你喜歡的那個人呢?”卓肖然從不曾關心過別人的私事,今天之所以刨根問底,是怕錯過一次就此錯過一輩子。
鬱一凡眼裏的光彩一下子消失了,“她是我同學,台灣人,因家世普通,我家裏不同意。”
“你就此放手了?”
鬱一凡苦笑,“我不知道她懷了孕,讓她等我說服父母,她可以等,可肚子沒辦法等,當年年齡小,臉皮薄,忍受不了別人的閑言閑語,自殺了。”
“對不起。”卓肖然為鬱一凡倒酒,“提起你的傷心事了。”
鬱一凡擺擺手,“沒事!肖然,若碰上動心的人就好好待她,別讓自己後悔。”說完,又是一口幹了杯中酒,起身就走。
卓肖然揚聲道,“謝一凡兄。”
肖克傑把車鑰匙扔給會所門童,先一步而來的董潔迎上來,“這裏辦張副卡給我,這大熱天的在外麵等多難受啊。”
肖克傑滿口答應,“沒問題。”
兩人腳步匆匆上電梯到肖克傑預訂好的包間。兩人認識十多年,彼此間都知道對方的喜好,董潔熟練地為兩人各點了喝的,“本想晚幾天新照片發來再告訴你。這麼急,是不是事態有變?”
肖克傑坐到董潔對麵,“是不是莫氏集團?”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董潔把身邊的文件袋遞給肖克傑,“糧食機械集團的大股東,也就是現在的法人名叫安雅。女的,汕頭人,今年50歲。”
服務員先端來了咖啡,肖克傑推給董潔,不耐煩地催促,“說重點。”
董潔“切”一聲,“被老爺子圈養幾年,還以為性子磨好了,怎麼還是這副臭德行。重點是,這個女人目前患精神分裂症,足不出戶待在汕頭,根本就沒有來過Z市。”
“莫氏集團當家人是莫老爺子,據說,他唯一的兒子十年前去世。這個女人跟誰有關?”
“莫君白的妻子。”董潔慢慢攪動咖啡,“也就是莫老爺子的兒媳。”
肖克傑心裏一驚,“既然這樣,又為什麼說不是呢?”
董潔微笑,“據說,莫君白剛去世,安雅就被莫老爺子趕出家門。原因是老爺子懷疑唯一的孫子不是莫家骨肉。”
“那個孩子呢?”肖克傑心裏又是一驚。
“被趕出家門的第二年注銷了戶口。注銷的理由是死亡。”
肖克傑想了一會兒,“不對。既然安雅的兒子已死,那麼,誰在照顧她?誰又會以她的名義收購糧食機械集團?”
董潔拍拍手,“問得好。肖克傑,你要是被長通解聘,可以來我們社應聘,你有做偵探的潛質。”
肖克傑哪有心思和她開玩笑,“趕緊說。”
“安雅居住的地方仍然是莫君白名下的大宅,她不僅有私人看護,還有私人醫生、司機、花農,等等。總之,她的生活被人安排得很好。”
“她為什麼會患病?”
“據說是因為兒子的死亡。”
肖克傑想一會兒,“莫老爺子暗中照顧著她。所以,你才說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董潔慢慢收住笑,麵色變得凝重,似乎有什麼話不好說出口。
“咱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董潔若有所思看肖克傑一眼,“安雅並不是汕頭本地人,二十六年前,也就是她二十四歲時才到那裏的,二十五歲時嫁給了莫君白。”
肖克傑聽出蹊蹺,“她從哪裏去汕頭的?”
“Z市。”董潔靜靜盯著肖克傑,“克傑,這才是重點。以一個精神病人的名義收購一家企業,這事本就透著蹊蹺,而且這個病人居然是Z市人。我初步判斷,這個女人不是跟丁超峰有關,就是跟你父親有關。”
不知為何,肖克傑覺得後者的可能性大。父親與母親並非因為相愛才結婚,他們的婚姻隻是各取所需,數十年來感情一直平淡,可是,父親從未在任何女人身上傾注過精力。他猜測過各種可能,甚至想過是不是父親身體有病。如今看來,也許父親的心在某個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