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漸漸偏西,可屋子裏依舊聲浪一陣高過一陣,德順兒由開始聽得臉紅心跳到後來的漸漸麻木,心裏很是走了一個過程,也幫這位郡王想了N多個借口,但都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而一一推翻,眼瞅著這日頭就這麼偏了下去,皇上主子這回可是等到地老天荒了!一萬個理由恐怕也沒法兒跟皇上交代,索性把眼一閉把心一橫,他一個郡王兒子,皇上再氣也不過是罵上幾句,大不了受幾天冷臉,可自己一個區區的太監總管,恐怕這辦事不利的罪名就要坐的實實的,一頓板子都是好的!思及此德順兒挺直了身板兒,掐著字正腔圓的京腔兒韻色把音兒拔到最高“皇上宣忠郡王養心殿覲見~~~”
這一聲劃破院子裏的尷尬靡靡之音,讓屋裏頭正消魂的胤礽一個激靈算是繳槍下了馬,連擦洗都顧不上,套了件兒袍子便跌跌撞撞的奔到了院子裏,見了在院子正中立的倍兒直的德順兒,臉上閃過一絲赧色,一邊兒係著胸口的盤扣兒一邊跨下台階兒。“公公來了怎麼沒個人通報一聲?怠慢了!怠慢了!”
“奴才給郡王請安了!郡王若是歇息夠了,咱就趕緊走吧,皇上還等著您呢!”德順兒到底是訓練有素的專職太監,相當給力的不詢問任何讓胤礽感到尷尬的問題,胤礽也裝作無恙,照舊把舉手投足的氣質做到最佳,儼然就是個偏偏兒郎一般正氣凜然。把自己規整了一遍,方才舒了口氣,抬頭看了看天“皇阿瑪這會子找我有什麼事兒?”德順兒眼皮一撩,看了胤礽一眼,決定還是暫時不要告訴這位爺自己其實早就等在這兒了,不然他一慌張再拉著自己頂雷豈不冤枉!“回郡王,皇上有什麼事兒傳您,奴才哪兒知道啊!您還是趕緊跟奴才去一趟吧!”胤礽想想也對,隨即朝他點點頭“有勞公公!”德順兒把腰一彎,也不敢走在胤礽正前,始終是側著半拉身子做出讓道的姿勢一路引著胤礽朝養心殿走去。
德順兒很自然的沒有跟著一同進去,便是連宣報胤礽覲見這事兒都是交給了一個守在門口兒的哈哈珠子來代辦,自己早就在胤礽腳丫子踩上第一級台階的時候就從偏門兒躲了出去。胤礽不疑有他,掀了門簾子步子走得相當穩當,絲毫沒有半點兒慌亂,依舊笑容可掬的給康熙行了個千兒禮單膝跪在地上,但紮下去半天也沒見康熙有任何反應,依舊是穩坐在禦座上拿著一張奏折擋著半拉臉。“兒臣給皇阿瑪請安!”生怕康熙沒有聽見,索性複又說了一遍,卻依舊沒有得到響應。膝蓋上本來就因著在乾清宮禦道上跪行而青紫了好大一片,剛才又在房(fang)事(shi)的時候很是磨合了一番,這會兒才感覺出疼來,但康熙沒有叫起也隻能齜牙咧嘴的忍著。
康熙眼皮子撩了撩,看見胤礽依舊跪在那兒等著自己叫起,臉上齜牙咧嘴的表情也沒能逃過,當下心裏也有些不忍,隻是想到這小子居然生生的放了自己將近一個半時辰的鴿子,就是連茶水也堪堪喝了好幾壺,難道是仗著剛剛立了功便有些故態複萌?真真沒把自己放在眼裏,當真沒了規矩,給他下回臉也讓他知道朕是恩威並濟的!正想再繃著再讓他跪一會兒,忽然覺得小腹一陣脹痛非常,當下有些忍耐不住,急火火的站了起來,一掀簾子就鑽進了屋子一角兒的一個隔間兒裏,不一會兒明黃簾帳後麵傳來了嘩嘩的放水聲跟一陣噗通噗通的聲響兒,胤礽當即臉色一黑,靠!康熙在出恭!!
這養心殿的偏室裏就是那巴掌大的一塊兒地方兒,那道門簾子除了能遮羞以外什麼用都不當,不一會兒這小屋兒裏便彌散了一種怪怪的味道,胤礽不用猜也知道那是什麼味兒,當下惡心的便想幹嘔,但也自知這是什麼地方兒,出恭的那個是誰,即便全天下人都知道屎是臭的,輪到他這兒那也得當是大便上撒把蔥花兒,說它別有風味!
裏邊兒漸漸沒了動靜,胤礽不知道康熙結束了沒有,正捏著鼻子揚著袖子在鼻子跟前兒猛扇,忽聽得康熙金石之音從裏麵兒飄出來“李德全~~”胤礽當下撂下袖子,重又跪的標準,之後屋門兒吱呀一聲開啟,一陣細細的腳步聲跟著走了進來,胤礽心下猜測這李大總管是個身懷不漏的武林高手,否則剛才自己進來的時候明明沒見他的影子,怎麼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隨傳隨到,而且走的這麼步態輕盈的?但下一刻讓胤礽大跌眼鏡兒盆口大張的事兒發生了,隻見李德全兒極為自然的打櫃子裏掏出來一卷白棉布,然後竟是掀了那明黃簾子閃身走了進去,不多會兒,康熙扭了扭腰帶重新步態穩健的走出來,隨後而出的李大總管一手抱著一個紫黑色木頭的類似是恭桶的物件兒,右手則拿著幾塊搓揉過的白棉布,那上麵赫然還有殘留的漿黃色物體,胤礽呆愣了,眼神兒瞬間掃向康熙,腦子裏打出六個大字‘生活不能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