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的宮道上一盞宮燈如豆,照著一個身影急速穿過了三個低矮宮門,最後在鹹安宮的門口停住,看了看緊閉的大門,暗夜中傳來一聲輕歎,沒過一會兒一聲艱澀的音調兒劃破鹹安宮門口的靜寂“萬歲爺有旨,宣忠郡王乾清宮覲見!!”
不消一刻院子裏便有了響動,隔著院牆也能瞧得出裏頭透出的燈火,一個大嗓門兒隔著院牆也飄出老遠“哪個狗日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說這話的人被攪了香甜心裏怨恨,順嘴兒說的毫不別嘴兒,可聽見的人紛紛作驚恐無視狀,前院兒門房幾個屋兒的燈幾乎是瞬間黑了下來,最後還是有個實在妥不開的摸黑下了床開了大門就跑沒了影子。
胤礽批了件兒中衣在肩上,揉著惺忪的睡眼踱到門口兒,瞧見了黑暗中不遠的宮道上挑著一盞宮燈,似是有個人影兒縮在燈暈裏,打了個嗬欠“是德順兒公公不是?”
“不…不是,回郡王,奴才是乾清宮德順兒公公手下的小路子,奴才給郡王請安!”
“起吧起吧!大半夜的這麼折騰能安嗎!真是!”朝著那邊兒揮了揮手,也不管他看沒看見。
“郡王~衣裳~”曹氏房裏的丫頭隨在後頭把胤礽的衣裳端了出來,在大門口兒服侍這位爺穿戴利索了,胤礽這才晃下台階兒“黑燈瞎火的,前麵兒領著,爺跟著你!”
“嗻~奴才失禮!”一盞宮燈比來時慢了許多,仍是穿過三個宮門兒,鹹安宮的大門口兒霎時又回複了寧靜……
胤礽還沒到乾清宮就在半路上遇上了被夜招進宮的老五,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同時蹙了蹙眉,直覺著今晚的情形著實不大對,隻按禮數行禮受禮之外,就很默契的不多說一句話,果然到了乾清宮門口兒,見一等侍衛圖理琛跟哈克什幾個都在,院子裏也對立站著兩組十二人的侍衛,難道是有刺客不成?兩兄弟不覺間加快了步子,進了大殿之內見了康熙端坐龍椅之上,心裏均是長舒了口氣,這才顧著掃了一眼,見著張廷玉佟國維馬奇還有幾個皇子都在場,胤礽心裏也是覺得奇怪,看康熙的臉色比下午分開時不知道沉了多少倍,就連自己行禮後也沒像以往那樣開口叫起,隻是虛抬了抬手,並沒有搭理,兀自眉頭深鎖的不知所為何故!
站在皇子首位上,胤礽瞥了瞥眾位兄弟的臉色,發現都是各個沉思不定,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大事了!
“朕的軍隊追擊策妄叛軍一路圍堵未果,其後於狼居胥,攻之不下,堅守數日僵持無果,卻被敵軍聲東擊西從後麵包抄阻擊,狼居胥之敵軍趁機前後夾擊,朕的左翼軍……皆數陣亡……這一仗……朕~~敗了……四千將士…四千將士啊……”
康熙一言,眾人俱是驚異,這不是一個好消息,第一戰雖小卻敗於敵軍,這給康熙不小的打擊,眾人雖然都想出口勸慰一番,但瞅了瞅康熙的臉色,誰也沒敢吱聲,整個偌大的乾清宮正殿上隻有火燭劈啪的聲響兒。
“佟國維~”康熙等不到任何回音,隻得在一聲輕歎後開口點卯,佟國維一個激靈朝外邁出的這步顯得沉重之至。
“皇上……自出兵以來,隻在圍場邊界處小有摩擦,並未曾發生過慘烈如此之戰事,狼居胥距圍場百裏之遙,此一戰微臣認為並不是疏於實力差距而是疏於地利一說,敵軍長居其地,對地形掌握熟悉,且居無定所,追擊起來極為不易!可說我軍將士此一次下力緊追不無此道理,然敵軍竟使出包抄詭計才使我軍陷於險境。微臣覺得,方需重新製出戰略,這百裏千裏來來往往便已經是軍需消耗甚大,長此以往於我大清實在不利!”佟國維雖然不免奸詐狡猾虛以為蛇,但此人確實是有些見地的,否則當朝一品的佟半朝也不能屹立在康朝達十數年之久,他這一番話既不打擊康熙的自尊心,還順便做了一下失敗總結,雖然沒什麼實質性的東西,但卻句句在理上,由不得很可能在下一個被點名的張廷玉也抬眼瞥了他一下。
“胤礽~”靠!怎麼是我?不是先得張廷玉說話嗎!叫錯了吧您?縱使再不願,也得邁出一步,沉聲回了聲‘在’
“你也說說~”
“兒臣並未帶兵打過這樣的仗,實無經驗可講,兒臣怕……”
“怕什麼!朕就是讓你說說,瞻前顧後顧慮重重,何以堪當大任!”康熙生氣了!胤礽很明顯的在康熙眼裏看見了怒氣,生生咽了口唾沫,這個時候推諉的深了,康熙勢必會將怒氣轉嫁過來,雖然對他所說的什麼大任完全沒有想法,但迫於壓力也隻得好好回憶一下後世書籍中是怎麼分析這種戰役的,反正自己也不是領兵之將,估計是康熙覺得自己鬼主意多了些,這才一時興起問到了頭上,隨便諏兩句,先混過去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