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欽差的身份巡視江南,這一路上自然是走的風光無限,為了避免沿途一些不必要的會晤跟耽擱,胤礽跟胤禟兩個雖是選擇了大運河的水路一路南下,但是卻是輕裝簡從,乘坐的是包下來的客船,所帶的也不過是些個跟班兒隨侍,總共不下二十個人。要說起這大運河,胤礽的印象之中是後世時在北京通州地區張家灣還尚有一處碼頭遺跡,隻是那河水卻早已幹涸的露出了河床,而且已是長起了了半人多的荒草,若不是兩旁的堤岸尚在,還以為就是處幹了的水窪子,哪裏見得出現在這般的光景。雖不是水天一色的豪邁渾然,也沒有烏鎮的怡情舒雅,卻也是橋影條條壓水懸,鳳山門小帶城偏!背離了繁華的京師重地也算是別有一番野韻。
一路經河北過山東漸入江蘇方才顯了南北之間景色之差異,即便是一樣山水洞天,也是在高山崇嶺上能見出區別,此以長江水域為分界,以北即使山水常闊也多是峻峭逶迤之勢,而以南之後則山勢漸緩,雖一樣高險但也可見圓緩之處,況碧水環繞恰似小鳥依人即使再險也必是添了一分靜水之柔,端的便是兩樣。胤礽這一路上大多數時候都是站在船頭尋看一路風光,恰是初春尚好時節,哪裏更肯放了這一路行來的陶然之趣,反正身為皇子若非機務在身禦準出京,你出來便是忤逆蓄謀的大罪,量這先太子之身也是個沒獨子出過京城半步的金絲雀,胤礽倒是絲毫不在乎同為皇子卻顯然比胤礽要自由許多的胤禟的嗤之以鼻,甚至有時還會不管不顧正掐眉深索憂懷滿腹的胤禟的不情願,硬拉著他在一旁惹酸跟風的吟兩首酸詩,過了過暢舟五湖,披蓑自去,心遠地偏的遊子意趣。
兩人一路直至淮安之地,便結束了水路改回車馬代替,船一靠了岸,胤礽便先是一番觀看,半道在這裏停了船顯然也不是二人的意思,可直到快到了碼頭,二人是正吃著酒才被一個哈哈珠子進來通知的,可見這一切都是康熙的意思,否則量那掌船的奴才便是生了十個膽,他也不敢做出這可能是劫持皇子的罪名!二人心裏也是有些擔心,本來還以為對方知情,但同在對方眼中看出一時驚詫,這也才曉得都被皇阿瑪瞞了,心裏也忍不住有些惴惴,康熙指定代為南巡,可半路又給弄到了淮安,誰知道他又打算做什麼!二人也隻得簡單的整理了一下,也沒顧得上換裝,這便急急的出了船艙,瞧瞧這裏接應的人又是誰?胤礽雖說是出來看看,可那也是瞎子點燈白費蠟,京裏的人尚且認得不全,更何況這遠隔數重山水之地的人,所以一出來也是站在胤禟稍後的位置上,以便待會兒正麵碰上的時候兒,有胤禟在先,也好見機行事。
船行的不慢,隻在船中稍加整理的功夫再一出來已是快要靠岸的樣子,碼頭不過是一塊突出河岸的石塊兒,邊上兒立著幾棵樹樁子以方便停船下栓。地方不大,也就是四五米見寬的大小,離著岸上有個七八米遠的距離。站在碼頭上的有三個人,都是著著普通民服,躬身低腰的一見就是常年點頭哈腰落下毛病的所謂賤籍奴才包衣。岸上站著的有大致二三十人的樣子,為首的有四個看起來昂首挺胸且衣服華美,雖也都是常服簡裝,但相較其他人來講要講究上許多,此時正值午時天光正勝的時候兒,映著湖光日射,那幾人的衣飾紋樣竟有些熠熠交輝的錯覺,可見其精美,尤其是站的最靠前的一個小老頭兒,年紀看著與康熙不相上下,且同樣精瘦白淨,但這小老頭兒則顯得麵貌平和的多,須眉之間流露出謙和神采,眼光卻精矍異彩深藏不漏。
胤礽正琢磨著在這淮安之處會有哪號人物在康熙一朝流光一瞬,就見胤禟已是眼放異彩,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倒與平日裏的深沉隱晦截然不同,顯得有些…犯賤!隻怕若不是船還離著岸邊兒有個三兩米遠的距離,他能一步竄了出去。還不等胤礽詫異完,隻聽胤禟口中一喚‘曹公!’立時換成了胤礽發傻接而眼放異彩,隻頃刻間便想明白了此人身份,能在這離著江寧不遠的淮安出現迎接,又能在這麼短的距離與康熙直線聯係,且還能讓胤禟這平時眼睛長在腦袋上的小子如此顯出敬重親近之態的人,不是那康熙的小伴讀後又兼任江寧織造繼而又為兩淮鹽漕欽察禦史的曹寅大人還會是誰,關鍵不是他這牛X哄哄的江南站保密局特派員的身份,而是他很會生,竟然一不留神造就了一個偉大的著作作家,後世中提及曹家顯赫一時光景的人也已不多,但誰人不識《紅樓夢》呢!即便這本名著胤礽並沒有讀完,但能成為在後世之中還被稱為紅學的一部巨著,一定是有一定的道理的,而這個人就是那作者他爺爺,額~算是生育有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