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腳底下走的步調穩當,站在那老頭兒跟前,竟是高出他半個頭,就這麼居高臨下的端的叫個穩當,麵上是一貫的微笑。這老頭兒本來還一直唧唧歪歪的,忽的見了這黃種男子一副和藹可親的摸樣,也是不好再囉嗦,先是紳士般的點了點頭,正要張口說什麼卻被因讓搶了白“Do
you speak
English?”這個黃種男子竟是一口標準的倫敦音,倒是叫這老頭兒有些好奇。英語在這個世代還不算是國際語言,海路發達的並非是他大英帝國,所以在海上貿易中,英語並不是占有主導地位,反而法語跟西班牙語要更為普遍一些。乍一聽這大清朝的官員竟能說一口流利準確的英語,這老頭兒臉上的憤懣神色已經是消減了不少,心中陡然升起了些自豪之感,畢竟這個黃種人一開口講的不是法語嗎!
胤礽見這老頭兒的神色變化,並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這個外國小老頭兒眼裏動了動,表情終於見出了些友善,舉止上也恢複了謙恭,右手在身前一劃便放在了左肩頭,算是行了個西方的紳士禮就操著一口字正腔圓的英倫腔兒娓娓而道。原來這小老頭兒是個叫做安特.愛德華.琴納的英國人,算是個鄉村醫生,眼下遊居到了法國,因為有些醫術,便被留下算是效忠於法國的皇室,相當於一名宮廷禦醫的身份了。這回來中國算是搭乘法國的商船一起過來瞧瞧,目的倒不是為了做生意,而是對中國古老的中草藥想做一番了解,此時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天花的泛濫便是全人類的悲劇,這小老頭兒知道中國以前有一種在人的鼻孔裏種痘預防天花的方法,但並非安全,他這次來一方麵是想要探尋探尋這方法的根源,另一方麵也按行就勢的倒騰了些香料草藥什麼的準備回去弄倆辛苦錢花花,卻不料在這江寧港被四海商會的船隻給刮蹭了商船,折損了近半的貨物,這其中就包括這個叫琴納的老頭兒的貨物。可他卻並非本意是為經營而來,也就並沒有花那份多餘的錢去買什麼保險,這樣一來,這整船的人也就隻有他算是血本無歸,他不鬧才怪了!
胤礽邊聽著這小老頭兒的敘述邊琢磨,安特.愛德華.琴納……好耳熟的名字啊……又聽他說起什麼天花…琴納,牛痘這連個詞彙在腦子裏翻來覆去……忽然一個靈光,胤礽幾乎是呆愣當場。以前讀書讀到過,好像有個英國的鄉村醫生,發現了種牛痘可以預防天花惡疾的方法,從此之後便能夠靠著種痘來避免人們感染到天花,而這個人好像就是叫愛德華.琴納或者是…詹納。雖說來到了這個時代,遇上個個把子的曆史名人已經是不能讓胤礽有什麼太大的激動,但是這一切如果沒有錯的話,這個小老頭兒很可能就是那日後名垂青史的鄉村赤腳醫生啊!對於能結束全人類再難的人,胤礽還是充滿著幾分崇敬之情的,當下也不管這個愛德華說沒說完,便伸手一揮“請這位先生屋內說話兒!”兩個侍衛不明就裏,見胤礽揮手便走,也不知道這老頭兒是得罪了這位親王還是怎樣,到底是請呢,還是拽呢?就在猶豫之間,見胤禟跟那個汪持蒽也隨著胤礽走了,再遲可就是誤差大不敬的罪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於是在一片洋人們的驚詫指責聲之中,這兩名侍衛算是架著這個小老頭兒一路腳不沾地的跟著胤礽幾個身後奔過去。
又回了那間小屋兒,胤礽顯得有些興奮,進了屋兒就沒有坐下,而是在地上來回的溜達,低頭卻見不出焦急之色,反而倒有幾分驚喜,看的胤禟很是莫名,跟那汪持蒽打了個眼色,自顧端著茶飲了起來。不一會兒,這個愛德華就被兩名侍衛架著趕了過來,胤礽一見這架勢,也是有幾分生氣,親自上前去訓斥了兩名侍衛一番,就招呼著這個愛德華坐在了右手邊兒的座位上,並吩咐上了一杯濃釅釅的香茶。
這愛德華雖然表麵上還是維持著鎮定,其實心裏已經打了一路的鼓,對於這東方的刑罰自己也算是知道一些,又眼見著這一路上所遇著著清朝衣服的兵士都是一副凶神惡煞一般的摸樣,可見這回怕是凶多吉少!難道自己剛才說錯了話,也不知道是哪一句招致了這位官員的不快了?怎麼這人看著笑盈盈的,卻是忽然就變了臉色,說翻臉就翻臉連問都不問,反正在你們的地盤兒上,你們說不願意賠就不賠嗎!錢財身外物,這一點我愛德華還是知道的,何必要搞得這麼嚴重的地步呢!可見這臉白看著麵善的卻未必是好人,也對啊,那路易十五何嚐比他還白呢,可專政起來那也是嚴苛的嚇人,看來真應了東方的一句古話了,人不可貌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