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這個所謂的故事簡直讓人頭皮發麻。“世界”,難道就是我們所在的這個古墓?這裏不是埋葬屍骨的地方,而是供夜郎族長重生的長眠之地?
我忽然想起墓道裏那些古怪的壁畫,上麵的人在海邊巨型著一種沒有主旨的儀式。如果這種儀式是有意義的,那,儀式的“主旨”該不會就是迎接夜郎族長的重生吧......太不可思議了,這簡直就跟《搜神記》裏的怪談一樣。
我正疑惑著想要再問什麼,忽然發現,花生恢複了之前那些嬉笑的神情,一身的隨性。他笑著衝我說道:“隻是一個故事,不要太相信我。”
我一下就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是啊,這種超越現實的事情......隻能是故事。但是我心裏明白,花生不會無緣無故的跟我說這種事情,這個故事一定是有內容的。
忽然,我腦子裏一閃,想起了花生剛才的話——“這個‘世界’不大,卻被一種力量保護著。”想到這裏,我心裏突然升起了一種非常可怕的聯想。
這種聯想是不現實的,可是,看著花生的眼睛,我卻覺得那種匪夷所思的事情並不是絕對不可能。
我捂著自己的腦袋,告訴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想,那不可能。”但是,就像花生那個故事裏的詛咒一樣,我如何也阻止不了這種思緒在我大腦中蔓延。
看到我在那兒變換著各種臉色,花生卻不以為意。“休息一下吧,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找到你阿爹的。”
可能是心理極度逃避自己那種恐怖的想法,聽花生一說“休息”,我果然就感到周身各處的疲憊襲來。本來還想抽支煙,但隻閉了一下眼睛,我卻再也沒力氣睜開了。
連續幾天的奔波,我的體力幾乎已經耗盡了。我從來沒像現在一樣累過,迷迷糊糊之間,我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身體開始脫離意識,再接著,思緒就在沉睡中凝固了。
“走啊......”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隱隱約約的聽到一個聲音,很低沉,飄飄忽忽的,好像還是個女人。
我很想睜開眼,但試了一會兒,卻發現身體沒辦法從那種朦朧的睡意中醒過來,這時候我的意識還是有的,隻是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好像我整個人被包裹在一團沉重的液體當中,非常難受。
“路遇大姐得......音訊,九裏桑園......訪......蘭英......”
耳邊聽到的那個聲音還在繼續,我聽了一陣,發現那,那竟然好像是一個女人在唱歌。我現在反應非常的遲鈍,於是又努力的想要醒過來,可費了半天功夫,自己還是處在那種半夢半醒的狀態當中。
“行過三裏桃花渡......走過六裏杏花村......”
聽著聽著,我開始有些發毛了,那種歌聲的曲調和唱腔,還是一個女人在唱戲,她唱的不是京戲,而是一口南方的吳儂軟語,具體是什麼我也不知道。讓我感到非常異樣的是,此刻耳邊聽到的那段戲,我好像在哪兒聽過。電視?戲園子......不對啊,我對這類民族文藝從來不感興趣,而且那種熟悉感非常的特別,好像跟我自己的某一段經曆有關。
我心說自己不會是給鬼迷了吧?聽著那低沉緩慢的曲調,我心裏即害怕,卻又覺得那聲音蠻好聽。
“七寶涼亭來穿過......九裏桑園麵前呈。但隻見,一座桑園多茂盛,眼看人家十數份......那一邊竹籬茅舍圍得深,莫非就是楊家們,待我上前把門推......”
一邊掙紮著想讓自己醒,另一邊,我卻漸漸的被那種歌聲給吸引住了,腦海裏泛起了一種無法言語的感覺,一瞬間,我心裏有一種異樣,就好像猛然的被針紮進胸口,我整個人一縮,一下子就從地上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