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瑤點完頭後,便有些不好意思的地、低下了腦袋,視線停留在她的手掌心。
“我、我的手上,已經沾染了人命。陸雲卿,我已經沒辦法再回頭了。”
“那就不要再回頭了。”
陸雲卿將她的手一把握住,緊緊包裹在掌心。君瑤都能感受到他的用力。
“陸雲卿?”
君瑤從他的眼底,看到了深藏著的驚人戾氣:
“我們要做的第一步,就是……離開草原。”
寒冬到來,整個草原都被漫天降下的霜雪覆蓋,放眼過去,除了白茫茫一片的原野,便是冷風呼嘯,一片枯敗的景象。
清晨,黑色勁衣青年彎弓搭箭。
隨著馬蹄濺起飛雪,弓弦發出一聲愉悅嗡鳴,漆黑的箭羽離弦,在青年爽朗的笑聲中,穩穩插在了箭靶之上。
“中!”
清冷凜冽的寒風拂起他散落的鬢發,在他翻身下馬的那一瞬間,身邊立即湧上來了幾個打扮端莊俏麗的女子,或是為他遞上暖手的羊皮水袋,或是披上擋風的絨子大氅。
青年一一謝過之後,從其中一個侍女的手中接過了酒壺,痛痛快快的大飲一口之後,緊了緊身上的大氅,將視線投向了一旁正站在冷風中,像是僵硬的木樁子般立在原地,手中還呆呆的捧著羊皮小卷,看得津津有味的白袍青年。
“陸兄,你怎麼還在看書,不冷麼?”
打從他早晨在這裏練箭開始,陸雲卿就一直站在位置上,把那卷羊皮小卷看得如癡如醉。
展煥是真的有些不太明白,這種枯燥的東西,為什麼陸雲卿能夠這麼淡然的看下去。
而且,居然一點也感覺不到冷!
“世子練完了?”
聽到展煥的聲音,陸雲卿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將手中的卷頁合起,用口中呼出的霧氣,暖了暖手掌。
他沒有回答展煥的問話,隻是瞄了一眼今天展煥訓練的成果。
“全中?看來世子的箭術,真是越來越爐火純青了。”
不遠處,那木樁刻成的箭靶上,正中央部位,此時正牢牢插著不下數十隻箭羽。
一箭比一箭有力、一箭比一箭精準。
突然得了誇獎,畢竟還帶著幾分少年心性的展煥世子頓時就有些臉紅起來,很是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言語間帶著推辭:
“哪裏哪裏,跟我大哥的箭術比起來,這可差了遠了。”
陸雲卿不置可否,隻是將手中合好的羊皮小卷交給了一旁的侍女接過,伸手緊了緊身上的雪白狐裘。
冬日雪天裏的冷風割得人臉生疼,陸雲卿伸手將被風吹亂的錦帶,重新用羊脂玉石做成的精致玉扣挽到腦後。
隨後,他又接過侍女恭敬遞來的暖壺,捧在寬袍長袖下的手中。
那侍女雙頰飛紅,帶著小女兒家的羞赧:
“大人,暖壺溫度還好嗎?要還是手冷的話,奴婢再去給您添一個手爐?”
陸雲卿擺擺手,冷聲吩咐道:
“不用,下去吧。”
那侍女微微一愕,雖然有些遺憾陸雲卿連看都沒有多看一眼今日特地精心打扮過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