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展酒兒雖然聽話的勉強止住了哽咽,但是很顯然,還是沉浸在孩子淒慘的死相中。
“雁兒,要不你還是帶著酒酒先回去吧。”展煥蹙著俊眉,“這裏的味道和場麵實在是有些……”
在展煥的印象中,她們兩人終歸還是嬌滴滴的姑娘家,肯定適應不了這種情況。因為別說是她們了,就連第一次見到如此血腥一幕的展煥,胃裏都在忍不住的翻湧作嘔。
若不是心中的同情和悲傷太過於濃鬱泛濫,恐怕這會子都已經直接在一旁吐起來了。
“沒事!”
然而兩個少女卻異口同聲的回絕了他。
“我們還能撐得住。”
要是連這點事情都隱忍不了,那她們也未免太嬌氣了,根本就不配跟在陸雲卿的身邊。
“你們……”似乎是有些意外於她們堅定的態度,展煥有些無奈,但是既然她們自己本人都已經這麼說了,那就隻能隨著她們去了。
婦女的哭聲淒厲,已經嘶啞的嗓音,完全辨別不出來她到底在喊些什麼了。
隻是陸雲卿能夠大概猜測到,她口中嘶啞呼喚的……大概是這個孩子的名字。
隨著陸雲卿的身影逐漸走到近前,那個婦女的身體變得很僵硬,就連一直延綿不絕的哭聲,也漸趨於停滯。
陸雲卿深吸了一口氣,隨後才像是做下了某種決心似的,緩緩俯下身來,與剛好抬頭看他的婦人四目相對。
“陸……大人?”
那婦人是認得他的。
這位年紀輕輕的陸大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以區區一個中原人的身份,在烏桓草原上聲名鵲起。
草原上何人不知,何人不曉?
陸雲卿看她一眼,就辨認出來了這個婦女的身份:
“你是那天那個……”
他在坦格木家吃午膳的時候,曾有一個女長工不小心把酥油茶潑到了他身上。
陸雲卿向來記性極好,且過目不忘,所以一眼就回憶起了這婦人的身份。
然而婦人卻像是故意躲避著他的目光,並沒有去看他,隻是把懷中血肉模糊的孩子抱得更緊了些許。
陸雲卿的目光,這才隨著那婦人的動作移動,逐漸看到了那個被野獸吃空,基本上隻剩下了骨架的孩子。
血腥氣……濃鬱撲鼻。
如果不是因為這冬日裏寒冷的氣氛,以及皚皚白雪的封存作用,恐怕此時還會有極為難聞的腐爛味道。
陸雲卿的眼神,有些凝固。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近距離看到這孩子慘況的一瞬間,衝入了他的鼻腔。
想要落淚,可是卻不能。
陸雲卿緊咬牙關,視線卻分毫不敢從那孩子的麵龐上移開。
看到陸雲卿凝滯的目光,那孩子的母親,就像是突然發了瘋一般,仰起頭來,對天發出一種類似於野獸一般的痛聲嘶吼。
她的眼眶血紅血紅的,其中充斥著濃鬱的恨意。
陸雲卿沒有躲避,更沒有畏懼,他想要伸出手來,好好看清楚那孩子脖頸上被野獸留下的咬痕。
然而那母親還以為他又是想要做出什麼傷害孩子的事情,在周圍眾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中,突然張開滿是黏膩淚水和唾液的幹澀嘴唇,朝著陸雲卿白淨的手腕,猛地一口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