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張之洞為什麼要這樣做(1 / 1)

袁世凱領頭廢止科舉,且作情理之中不提。但作為科舉製度的受惠者的張之洞,他為什麼如此熱衷而且決絕的呢?

張之洞(1837—1909),直隸南皮縣(今河北寧津)東郊雙廟村人,字孝達、號香岩、香濤、香岩居士、壺公、無竟居士,晚年號抱冰老人,同治進士。張自入翰林院後,曆任浙江鄉試副考官、兩任湖廣總督兼管湖北學政、四川鄉試副考官、四川學政,1907年官至中央軍機大臣。他在《抱冰堂弟子記》回憶了四川任學政時,看見了科舉場上風氣之壞的現象:

輒有痞徒,糾眾持械,伺於學使轅門外,待其人複試時,擒去索重賄,名日“拉嗑”;本生亦雇請數十健兒為保護,鬥於學轅,動有殺傷。

而且,與科舉緊密相連的書院製,也一並廢止。對於書院的遭遇,張之洞更有切膚之痛。吳玉章是四川成都尊經書院的學生,他是1892年隨他的二哥進了這家書院的,那年他十三歲,他後來在《辛亥革命》一書中描述了如下情節:

有一個同滿人藩台鬥爭的故事,我現還記得。大致是書院剛成立不久,學生們即愛議論時政,臧否人物。那時有一個貪婪昏庸、橫行無忌的滿人作藩台,便成了大家攻擊的對象。

一天,總督視考,省城官員循例奉陪。

這天,藩台到得特別早,他坐著八抬大轎,一直闖到書院的二堂才下轎。

學生見他這樣抖威風,都非常氣憤,便設法捉弄他。

他們派人到書院門口迎接欽差學政張之洞,張於是即在書院門口下轎。

張當時在四川頗有聲望,而且又是欽差,其餘的官員見他的轎子放在書院門口,也都在書院門口下轎。等考課完畢,所有官員的轎子都從書院門口進來,唯獨這位藩台的轎子從二堂抬出,而且上麵的玻璃早被學生們打碎了,使他感到十分尷尬。

這位藩台因此懷恨.在心,便想到尊經書院抓人報複。那時主管書院的王壬秋(閶運)很愛護學生,他估計到藩台不肯罷休,當時即去信請張之洞翌晨便衣簡從來院議事。

第二天,張來到書院,卻無人接他。他正在客廳裏徘徊的時候,藩台派來的人便把他當做學生抓去了。藩台一看抓來的是欽差,嚇得連忙賠罪。

書院,也是源遠流長,著名的如嶽麓書院、白鹿洞書院等,晚清吳玉章讀的名為“尊經書院”,就是張之洞在1873—1876年在任四川學政時創辦的。

然而,這個尊經書院不像過去講漢學,而是大講“新學”,因此該院的學生,如吳玉章講:

一開始就有人好為清議,抱打不平,常愛鬧事。其後駱成驤中狀元(據說,駱因寫殿試對策,不僅大量引用了一些變法維新的詞句,而且還打破了以往對策文章的規格。光緒帝看了還以為是康有為寫的,便把他點為狀元。等到打開密封,才知道是駱而不是康),楊銳入軍機處(“戊戌政變”被慘遭殺害的“六君子”之一),都是這書院出身,並以高唱“新學”而取得高官厚祿的。於是“新學”遂一時風靡書院乃至全川。戊戌變法失敗後,這群莘莘學子,長期苦無出路,及至科舉廢止,遊學成風,他們便大批地來到日本……以後紛紛加入同盟會,在辛亥革命時期曾經起過相當的作用。

而作者自己,在他1902年因參加院考(那時廢除八股、改考策論已實行一年)“落第了”後,也說“現在看來,這恰是一件好事,它促使我走上了革命的道路。”

我不知道,在張之洞的意識流裏,是不是想到了改也死,不改也死的科舉問題?他所講的讓中國人去“留學”、“遊學”,但“留”在外麵革滿清的命了,“遊”到外麵也革滿清的命了。因為,科舉廢棄了,他們沒了讀書做官的仕途,隻能靠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