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後山密林深處。
皎潔的月光透過茂密交錯的樹枝,灑在地麵上的灌木草叢中。
隻聽格格聲不斷,一個瘦弱的少年,正站在一棵高大樹木上的粗壯枝杈間,用力揮動著手中的斧頭,不停的砍著一叢樹枝。
月光照在少年悲憤的臉上,正是程峰。
原來當時程明走出廚房後,過了半響,程普顫巍巍的爬起身來,將劇痛之下而臉上扭曲的程峰輕輕扶起,靠牆坐好,自己便拿著掃帚,清掃地麵上的血跡和被打翻的水桶。
想起剛才工錢被搶,峰兒又被毆打成重傷,程普心中一片悲淒,打掃之際,老淚縱橫。而程峰怔怔的靠牆坐著,眼光望著地麵,不言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麼。
當程普打掃完一半地麵時,程峰忽然掙紮的站起身來,蹣跚的走上前去,將掃帚從程普手中接過,說道:老爹,你去休息吧,剩下的我來打掃。
峰兒,你的傷......
沒事,我還能經受的起,老爹,你先去休息。程峰笑著說道,又哄又勸了幾句,攙扶著仍是一臉擔憂的程普走出了廚房。
看著老爹佝僂的背影離去,程峰臉色隨即變得蒼白下來,猛然覺得喉頭處一甜,忙用力將湧入口中的鮮血強咽了下去,扶住門框喘息了兩聲,轉身回到廚房中。
慢慢的將廚房地麵清理幹淨,又將剩下的碗筷洗完,天色已經昏黑,程峰歇息了片刻,臉上堅毅之色突現,走出廚房,拿著院牆角的繩索和斧頭,便出了程府,往後山而去。
程明那毫不留情的兩腳,程峰哪裏能經受的起?他如今的傷勢實在是極重的,但是老爹剛受過驚嚇,如何能如實說出讓老爹擔心?
何況,程普本是受風寒之身,又被那冷水一激,如果再不及時醫治,拖到下月發工錢再去抓藥,隻怕會危及到性命。
所以程峰明白,在這個關口,他即使傷勢再重,也必須強撐著不能倒下。他現在著緊要去做的,就是去砍上盡量多的柴火,拿到城中換取銀兩。
而這也是目前程峰唯一能做的。因為今天發生的事,即使找到管家,也無濟於事,程明必定會抵賴不認,多半還會反咬一口,工錢是注定要不回來的了。而在後山雖然生長有諸多草藥,但是程峰對草藥一無所知,也根本無從尋找采摘。
到得後山,已近深夜,後山外圍的樹木,幾乎都已被砍伐一空,剩下的也都是枝幹粗壯、難以砍伐的合圍巨樹,程峰身負傷勢,如今也隻能砍伐一些較為細柔些的樹枝,他借著月光往四周看了看,便往密林深處走去......
此時明月當空,四周草叢中不時傳來蟋蟀的吱吱鳴叫,更顯得一片寂靜。
彭一聲,一大叢枝葉被從樹上砍落下來,壓倒一片灌木。
程峰抬手擦了下額頭的汗水,略微挪了下身子,立刻揮起斧頭,又往身側的一叢樹枝上砍去。
他咬著牙齒,眼睛裏充滿著怒火,每斧都如此竭盡全身的力氣,似乎在他心裏,砍得並不是樹枝,而是程明一般。
嘩嘩的枝葉顫動聲,一次次響起,手腕粗細的樹枝根部,斧痕越來越深。
喀嚓一聲,在程峰再次的狠狠一斧劈下後,樹枝應聲而斷,落往地麵,而程峰用力過猛,隻覺手中斧頭猛地一輕,斧首竟忽然和斧柄脫離,化為一道黑影,直往遠處的兩棵巨樹間的草叢中飛去。
程峰迫不及防,身子猛地往前一傾,心裏一驚,忙扶住樹幹站穩。
隻聽遠處傳來一聲輕響,程峰聽的分明,是斧首落入草叢中的聲音,但是接下來卻沒有聽到斧首撞擊地麵的聲響。
程峰心中一奇,揚起下巴往遠處望了望,卻見月光被濃密的枝葉擋住,無法照射的到,兩棵巨樹之間一片漆黑,當下皺了皺眉,抱著樹幹,滑到地麵,往兩棵巨樹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