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前，敵軍壓境，上京城中不論大小官員紛紛慌亂上奏，穩坐在龍椅上的皇帝不僅沒有任何部署反而在上清宮內日夜尋歡作樂。
那是上京城最冷的時節，張敬生作為南國的丞相顧不得身上多年的寒疾，手拿奏疏高舉頭頂長跪於殿外。
戰報不斷呈遞，直至敵軍攻破上京，滿宮殘暴殺戮聲不斷，鮮血在落雪的襯托下顯得異常耀眼。京中大小官員早在破城前夕，就已攜帶妻妾暗逃，有眼色的太監宮女早就卷著錢財跑路。
張敬生依舊跪在殿外，聽著裏麵歌舞升平，他顫巍巍的站起身，拍幹淨身下的殘雪，整理好朝服一步一個腳印朝著宮殿內走去。
宮殿還是那個熟悉的宮殿，可惜裏麵的人卻早已沒了蹤影，丞相滿是凍瘡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冷風夾雜的雪花不斷湧入殿內，那花白的發絲仿佛一瞬間定在原地。
耳邊還是那絲竹悅耳之聲，舞女每次旋轉轉身時的目光落在他的眼中，他停滯了許久，眼中高台的身影逐漸模糊，直到一把利刃破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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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春季，從屋簷上消融的雪水滴落在石板上，街口乞討的人大多沒挨過嚴冬，隻有少數人依舊蹲在角落手拿破碗還在苦苦掙紮。
“阿姐，我好餓啊。”
一道稚嫩又虛弱的聲音從角落的雜草堆裏傳出，一個蓬頭垢麵的小男孩嚼著鋪在身下的幹草，即使嘴角被紮出血絲依舊不顧一切做出艱難的吞咽。
旁邊被稱作阿姐的女孩也沒有好到哪裏去，看著小男孩如此，她眼中不禁布滿淚光，滿是凍瘡的手慌忙將嘴邊的雜草摳出來。
“阿浮不是最喜歡吃肉包子了嗎？阿姐這就去給你買，你在堅持一下就好。”
柳絮站起身，許久沒有進食的緣故，整個身體完全使不上任何力氣，雖說已經抗過最要命的寒冬，但現在這種季節也好不到哪裏去。
身上的衣物隻能勉強蔽體，根本沒有什麼保暖的效果，她將地上的收集的幹草塞進衣服裏，這樣不至於太冷。
收拾好一切後，柳絮看了一眼阿浮，又將散落在其他地方的雜草通通蓋到他身上，踉蹌的身子走出破廟。
柳絮一響運氣很好，剛來到街上就看到了一個合適的目標，看身上的穿著不像是南國服飾，腰間沒有佩戴刀劍，看起來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
看著對方朝自己走來，柳絮一眼鎖定腰間的荷包，心裏沒有多少忐忑，畢竟偷東西是她的糊口本事。
倆人擦肩之時，柳絮裝作虛弱的樣子往前踉蹌一步，和她預想的一樣，對方並沒有伸手去扶，依舊步履匆匆。
看著手裏鼓囊囊的荷包，柳絮幹涸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男人，真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麼有錢。
來到集市，看著鍋裏熱氣騰騰的包子，柳絮扔下倆枚銅錢，將包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揣入懷中，朝著外圍走去，一路上穿著獸皮的官兵們正處理著被凍死或被餓死的屍體。
路邊哀嚎呻吟聲不斷，有個瘸腿男人實在堅持不住鼓起勇氣跪在官兵麵前高舉著破碗，在他看來，在上京城裏不管是哪個當了皇帝，總歸是不會放任百姓不管的。
誰知剛上前，還沒有開口一道狠厲的鞭子就淩空而落，那男人後背瞬間血肉模糊，一個沒穩住直挺挺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