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主人名叫玄囂。
……
天棄之地,萬佛寺遺址。
前有小和尚對破朽佛像念經,一念一金身,同時讓天禪寺的大佛脫了金身,千龕山崖壁上的石佛盡數崩毀,最後《大般若經》附體,化成金身佛往西而去。如今天禪寺有個大和尚來到此地,不再想著下山蓄發娶娘子的事,也不再想著找天下道門說理,眼見諸佛像破朽難看,就這麼一日複一日為它們重新描金上彩。
今日大和尚穿著破袈裟給第九百九十九尊佛像上彩,身上不見了酒葫蘆,身後卻站了個黑衫男子。
“大梵寺沒了,天禪寺沒了,老方丈說我是九世佛根,既然是最後一世,那我總要給咱們我佛留點田產,看這地方又大又沒人占,我這不趕緊滴畫佛像立寺,省得後來人惦記。下一世我可就撂挑子不管了,趕緊娶娘子,色即是空,色即是空,不色哪來的空,阿彌你個陀佛。”
大和尚道禪說的起勁,宗陽聽得平靜,不知是否是站久了,宗陽索性席地而坐。
道禪正專心給這尊佛描黑長慈眉,發覺宗陽這個動作隻是略作停頓,忽笑言道:“隻是還沒取好名字。”
“萬佛寺。”宗陽說道。
道禪一愣,接著唇抿筆尖,點頭稱讚道:“唔……,千龕,萬佛,算是發揚光大了。”
宗陽也不解釋這座寺廟本就叫這個名字。
“少年郎,那姑娘呢?”道禪在重新落筆前問道。
“死了。”宗陽兩字回答。
一時安靜,兩人念念不忘,各在心間起了回響。良久之後,道禪這才哀歎一聲,自言自語道:“錯過是命,相見是緣。命不強求,緣不輕安。既然放下了一時一念,便擁有了一生一世。”
“我會完成她未完成的事。”宗陽微微一笑。
道禪知道宗陽所言之事,更知道此時宗陽來的目的,故鄭重道:“你去吧,我會來。”
……
陰陽宮內,宮主所在的紅寒宮今夜在璀璨星空下紅紗迷離,清風拂人。
憑欄處,兩人對坐。
“你怎麼會回這裏?”陰陽雪妃一身紅裳甚是好看,在體內陰陽鯤的幫助下如今修煉到了仙尊境,整個人又多了幾分仙氣。
“帶它回來。”宗陽平靜說道,身上被黑鏈纏繞,背著烏鴉的魔刀。
“他人呢?”陰陽雪妃一臉關心,畢竟烏鴉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至親。而自從陰陽宮一別,聽到烏鴉掃平雪湖宮這最後一個消息,他就像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般,任她費盡心思各處派人尋找,也再無半點消息。
“在冥域。”宗陽回答道。
陰陽雪妃聽後臉色開始有些不安,但又強壓著這股心緒,追問道:“去冥域幹什麼?什麼時候回來?”
宗陽並不打算讓陰陽雪妃知道太多有關天冥九殺的事,隻是猶如誓言般說道:“我一定會帶他回來。”
陰陽雪妃沒有在問什麼,更多的是相信宗陽的這句話,夜空中的月漸冷,她拿起桌案上的淺酒碗,盛的竟是產自青丘的紅瑩酒。
宗陽也嚐了一口,甚是懷念。
陰陽雪妃忽然開口道:“找我還有別的事麼?”
宗陽放下淺酒碗,回道:“有。”
陰陽雪妃別開臉,視線明顯無處安放,嘴上卻說著:“有板著一張臉找人辦事的麼?”
宗陽一聽之下竟然有些尷尬,接著微微一笑。
陰陽雪妃確認四下無人後,這才沒好氣說了句:“放心,我心裏隻有陸北遊,話說明白點,免得以後老這樣不冷不淡。”
……
羿城,紅袖樓。
最裏的舞台上新來了個會舞劍的花魁,而在中央那張桌上,坐著一個青布衣的莊稼漢,隻是相貌英俊,眉心赤紅,帶劍桃花。
與往常一樣,他點了一碟花生,一壺酒,安靜坐著,而與往常不一樣的是,他今日等來了要等的人。
一個黑袍白靴的家夥坐下,雙袖空空,身後也沒了“小棺材”。
“不是不碰酒了麼?怎麼說話不算數?”新坐下的家夥調侃道,語氣怎麼聽起來有點幽怨。
莊稼漢抬頭,兩人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