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織虹這時發話了:“這怎麼成了檢討會了。那個啥,事情過去就算了,自己的牙齒還咬舌頭呢,工作上難免會有磕磕碰碰的,今後注意團結就是了。”
宴會開始後,大家首先為肖乾、張沉、孔放遠和賈正明等人祝賀,接下來是領導相互之間的祝賀。單從此時的氣氛看,天野的班子確實是一個團結的班子,但是誰也不會把喜怒掛在臉上,都是從官場上滾爬出來的人,藏而不露、喜怒不形於色這一套都玩得非常嫻熟,就連文史遠和向天吟之間也是有說有笑了,好像彼此之間從來就沒有發生過任何不愉快。
王步凡此時有些納悶,當初文史遠一直拍向天吟的馬屁,今天怎麼會忽然攻擊他呢?思來想去他最終找到了答案:文向之爭,實際上是河東省省委書記和省長之爭的延伸,向天吟是堅定地站在馬疾風一邊的,文史遠是堅定不移跟隨呼延雷走的,通過文向之爭,也可以猜測到河東省上層的鬥爭已經開始。
趙萬山要到南山縣去赴任。元月十四日晚上,溫優蘭陪趙萬山來王步凡家裏辭行,還給王步凡捎了兩筒上好的茶葉和兩條中華煙。趙萬山為人很老實,說茶葉是他自己買的,煙是李直讓他捎來的。溫優蘭就沉著臉嫌他說得太直白。
王步凡覺得也許李直不便給他送什麼東西,就通過趙萬山來“暗送秋波”。溫優蘭對這樁婚姻並不是十分滿意,對趙萬山的態度也不是很熱情,不過看那樣子溫優蘭已經懷孕了。這時王步凡突發奇想:溫優蘭肚子裏的孩子可別是別人的。他用眼睛去偷看溫優蘭,溫優蘭也正在看他。葉知秋正在給溫優蘭講解如何進行胎教,溫優蘭不停地點頭,聽得很仔細,王步凡這時就又把自己的想法否定了,溫優蘭不像一個輕浮的女人。
趙萬山和溫優蘭要告辭了,王步凡叫住趙萬山說:“萬山,現在官場上迎來送往是少不了的,你書生氣太濃了,這一點要注意呢。”又對葉知秋說:“知秋,你去取一箱茅台酒,讓萬山帶上。”
葉知秋去取酒去了,趙萬山傻笑著說:“王書記,平時我從來都不請客不送禮,要酒也沒用處,你應酬多,自己留著吧。”
“該應酬的事要學會應酬,不然怎麼在官場上混?過去你幹新聞工作可以推掉一些應酬,以後當了縣委副書記,隻怕必要的應酬是少不了的,也應該學會應酬啊!”王步凡拍著趙萬山的肩頭說。
“那是,那是。我都快四十歲的人了,就是一個瓜也該長熟了。”
“成熟好啊,四十而不惑,正是幹事創業的年齡。”
“我一定不辜負王書記的厚望,當個好官。”趙萬才此時的表情很自信,溫優蘭的表情有些冷漠。
葉知秋把酒搬出來了,趙萬山並沒有再推辭,接住酒還仔細看了一陣子,不知是過去沒有見過茅台酒,還是懷疑酒是假的。溫優蘭就斜了一眼趙萬山,但沒有說什麼。
溫優蘭今天晚上很少說話,王步凡能感覺出她是不想多說話,可能心裏還在留戀著他。
送趙萬山和溫優蘭離開時,趙萬山千恩萬謝,溫優蘭仍然沒有說話,王步凡已經感覺出溫優蘭有什麼心思。
葉知秋見趙萬山和溫優蘭走遠了,突然說:“像趙萬山這樣的人也能當縣委副書記?真是作踐‘幹部’兩個字!”
“是李直推薦的,我駁不了他的麵子。”話是這麼說,其實王步凡是想通過提拔趙萬山給溫優蘭一點兒補償,不知溫優蘭是否領他這份情,因為他不可能去接納溫優蘭的那一份愛。
趙萬山到南山縣去赴任,是王步凡送他去的,因為天野十縣二區的幹部隻有南山縣這次沒有調整,喬織虹又把最不受人歡迎的差使交給了王步凡。溫優蘭也不知是想和王步凡一塊兒去南山,還是要去送趙萬山。總之她去了,又沒有在南山多停留,從南山縣回天野的路上,因為車上有葉羨陽和趙謙理,溫優蘭與王步凡並排坐在後邊都很少說話,忽然她望著王步凡無緣由地笑了笑,把王步凡笑得有些心慌,汗都快出來了,溫優蘭卻很幸福地仍然在笑。王步凡不敢再看她,他覺得自己如果再多看溫優蘭一眼可能就是不道德的。
溫優蘭仍然微笑著,把手放在胸前搖了搖頭,她像個啞巴,好像在用啞語告訴王步凡什麼,王步凡似懂非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