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步凡仍看著那彎月亮說:“明白比糊塗好啊。古人說溫若處子,動如狡兔,在此我不得不警告你,該溫若處子的時候就溫若處子,該動如狡兔的時候就動若狡兔,火候一定要把握好。明天大會就要召開了,上午是文史遠同誌作政府工作報告,下午是分組討論,你所談及的問題,事先要準備好,到分組討論時,再向大會主席團提出來,不要畫虎不成反類犬。”
劉暢是個權力欲極強的女人,她這次要賭一賭了。就點點頭說:“另外推薦候選人應該在什麼時候最合適,這個我還真不太清楚,是會前?還是會議召開之後?這個我吃不準。”
“這個事我也是頭一次遇到,雷佑胤競選市長那陣子事先沒有向組織上打招呼,是直接選上的,可惜他有經濟問題,弄巧成拙了,所謂福為禍所倚,禍為福所依。林濤繁同誌與雷佑胤是不一樣的,不過這個事你最好去找向主任,這個事情我不表示支持,也不表示反對,甚至我還會說我什麼都不知道。”
劉暢對著王步凡笑了笑起身告辭。王步凡也沒有送她,仍在欣賞那彎月亮,可惜它一眨眼的功夫就隱在得道山裏了,天上隻剩下幾顆明亮的星星。他不知道自己將成為一顆明亮的星星,還是要變成一顆暗淡的星星。
以往在這個房間裏總有溫優蘭的身影在眼前晃來晃去,今晚沒有再見到溫優蘭,她沒有給他開房門,也沒有給他倒茶水,他就有些失落感。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其實是個離不開女人的男人,隻不過自己還有理智。想起來女人,他才覺得自己該回家了,葉知秋也許正在家中看著言情小說等他呢。
在回家的路上,王步凡忽然想起得道山上那個得道真人說的話:宦海凶險顧左右,烏雲暴雨不長久。山遠橋斷疑無路,天野茫茫凡人留。如果硬從字麵上理解,雷佑胤和侯壽山皆已斃命,喬織虹和文史遠前途未卜,而一個“凡”字如果諧音的話應該把林濤繁的“繁”字和王宜帆的“帆”字也算上,這樣一來老道士的話還真有點兒道理。尤其是他警告喬織虹“好出門不如懶在家”,還真讓他說準了,如果喬織虹不去澳門豪賭,而是老老實實待在天野,也不會出事。不過他是個唯物主義者,盡管道士的話一一應驗了,他還是隻信主義不迷信。道士也是人民中的一員,道士的話也許正是天野人民的心聲,或者說道士是個很有遠見的人,把天野官員的情況已經吃透了,因此事先給他們下了定論。
聞過喜寫了一篇《假如我是市長》的文章,準備《天野日報》上發表,報社有人把文章內容透漏給文史遠了,讓文史遠在憤恨謾罵之餘坐不住了,他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讓呼延雷采取組織行動,要麼遏製林濤繁參與市長競選,要麼把林濤繁調離天野市,讓他在沒有競爭對手的情況下順利當選市長。於是文史遠下午向主席團請了假來省城拜見呼延雷,可惜省委正在開會,馬疾風讓大家都關了手機,因此一個下午文史遠也沒有見著呼延雷,隻有到晚上再去呼延雷的家裏見他。
在文史遠往省城之前,王步凡已經於午飯後主動來找向天吟。向天吟自從當上人大常委會主任之後,也搬到老地委的舊式房子裏居住,他與王步凡不住一排,住的是李直原先的房子。李直不當人大常委會主任了,看著別人總有些不順眼,別人看他就更不順眼,於是他主動搬到桃花源去住了,一般情況下深居簡出,不多露麵。
王步凡按響向天吟家的門鈴,是向天吟的夫人開的門,她見了王步凡急忙邀進客廳去倒水。但她並不認識王步凡,隻是住在一個大院子裏覺得有些麵熟。
進了向天吟的客廳,王步凡發現他的家具並不豪華,還是八十年代的老家具,不過與客廳的裝修顏色很一致,都是古樸滄桑的樣子,看著那些古樸的裝飾品也顯得很有情調,放著長沙發那麵牆上掛著一幅很大的山水畫,是當代名家之作,兩邊的對聯是:“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也是當代名家書寫的。
向夫人倒了水,放在王步凡麵前說:“老向有午休的習慣,一年四季都午休,哪怕休息十分鍾也得休息,他說中午不休息,下午半天都沒精打采。在賓館他怕別人打擾就回來了,我這就去叫他!”
王步凡急忙止住說:“別叫,別叫,讓向主任休息一會兒,他這幾天為大會的事兒太累了,我也沒有什麼急事,隻是向他彙報彙報工作,就等他起床後再說吧。”
向天吟的老婆屬於地道的農村婦女,沒有什麼見識,是後來才從農村搬進城市居住的,她很熱情,小聲問王步凡抽煙不抽,王步凡說自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