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羅曼蒂克(1 / 3)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我又是哄、又是求、又是威脅,必要時,好的,親吻;終於,一小口一小口地把那鍋湯給皮塔灌下去。我讓他慢慢睡去,然後處理我自己的事情,我狼吞虎咽地吃了些鳥肉、植物根,一邊看著天空的影像。沒有新的傷亡。不管怎樣,我和皮塔讓觀眾度過了有趣的一天。希望今晚大賽組織者能讓我們安睡一晚。

我不由自主目光環視四周,希望找到休憩的理想大樹,但旋即意識到這已經成為過去。至少在一段時間內,我不能在皮塔無人看護的情況下,把他一個人留在地麵。我離開皮塔原來岸上的藏身地時沒有把痕跡消除,我該怎麼隱藏一下呢?我們現在距那裏不足五十碼遠。我戴上眼鏡,把武器準備好,坐下來,觀察著四周。

溫度很快下降,我不久就感到徹骨的寒冷。最後,我頂不住了,爬進皮塔的睡袋。睡袋裏既暖和又舒適,我蜷縮在皮塔身邊,但我很快意識到這不是暖和而是燙,因為睡袋反射了皮塔的體溫。我摸了下他的前額,滾燙幹燥,我不知該如何是好。

讓他待在睡袋裏,讓裏麵的高溫幫他退燒?還是讓他出來,讓夜晚涼爽的空氣幫他退燒?我最後決定隻把一塊繃帶浸濕,給他敷在額頭上,這不起太大作用,可我怕別的方法效果更糟。

我整晚待在皮塔身邊,時而坐著,時而躺下,不停地給他換繃帶,克製自己不要去想跟他搭夥我要比原來更易受到攻擊。我現在的活動範圍在地麵上,要時時提防,還要照顧病人。我明知他受了傷,還是找到了他,無論當時是何種本能驅使我去找他,我必須堅信這個決定是正確的。

天邊已露出魚肚白,我看到皮塔的嘴唇有些濕潤,知道他的燒好些了。他的體溫還沒有恢複正常,但降了幾度。昨天我摘藤蔓時,看到一叢灌木,上麵結了露露認識的那種漿果。我把果子摘下來,在湯鍋裏搗碎,加上涼水。

我回到洞裏時,皮塔正掙紮著要起來。“我醒來時你不在,我還正為你擔心嘞。”

我扶他躺下,笑著說:“你擔心我了?你看看你自己了嗎?”

“我以為加圖和格拉芙找到了你,他們喜歡夜間捕殺。”他說,一臉嚴肅。

“格拉芙,她是誰?”我問。

“二區的女孩,她還活著呢,對吧?”他說。

“是的,就剩他們、我們、薩裏什和狐狸臉了,”我說,“那是我給五區的女孩起的外號。你感覺怎麼樣?”

“比昨天好些,比以前在泥地裏好多了。”他說,“有幹淨衣服、藥、睡袋……還有你。”

噢,行了,又是羅曼蒂克,我伸手去摸他的臉頰,他一下把我的手抓住,放在他的唇上。我記得爸爸也這樣對媽媽,我納悶皮塔從哪裏學到的這些。肯定不是從他爸爸和那巫婆那兒學的。

“除非你吃東西,不然我不會吻你。”我說。

我讓他靠洞壁坐著,他聽話地吃下了幾勺搗碎的漿果,可是鳥肉他還是不吃。

“你準沒睡。”皮塔說。

“我沒事。”我說。可實際上,我很疲倦。

“現在睡吧,我來警戒,有事我就把你叫醒。”他說。我猶豫著。“凱特尼斯,你不可能總這麼熬著。”

他說得沒錯,我總得睡覺。趁他還清醒,又是白天,我最好現在睡。

“好吧,”我說,“就睡幾個小時,然後把我叫醒。”

現在,睡袋裏太熱了。我把它鋪在地上,躺下來,一手抓著弓箭以防萬一緊急情況出現。皮塔靠著洞壁,坐在我身邊,他受傷的腿伸到前麵,眼睛看著外麵。“睡吧。”他輕柔地說。他用手把我額頭上幾縷垂落的頭發捋到腦後。與舞台上造作的擁吻不同,他的動作自然,讓人感覺很舒服。我不想讓他停下來,他也沒停。他還在撫弄著我的頭發,我已沉沉睡去。

太長了,我睡的時間太長了,我睜開眼,發現已到了下午。皮塔還坐在我身邊,一動不動。我坐起來,仍然很警覺,但這是我幾天來睡得最踏實的一次。

“皮塔,你該幾個小時前就把我叫醒呀。”我說。

“幹嗎?這兒什麼事也沒有。”他說,“再說,我喜歡看著你睡覺,你睡著時不皺眉頭,更好看了。”

說到這裏,我又皺起眉頭,皮塔咧開嘴笑起來。這時我才發現他的嘴有多幹,我摸摸他的臉頰,像煤爐一樣燙。他說他一直在喝水,可瓶裏好像還挺滿的。我給他吃了些退燒藥,站在他身旁看他喝下一誇脫水,然後又喝下一誇脫水。之後我處理了一下他較輕的傷口,已經好些了,之後我定定神,給他打開了腿上的繃帶。

傷口更糟了,我的心往下一沉,已經沒有明顯的膿水,可發炎的腿腫得更厲害了,繃得皮膚亮晶晶的,我看到紅線上移到他腿根,這是血液中的毒素,不趕快救治,他肯定會死。我嚼的草藥和燙傷膏根本無濟於事,我們需要凱匹特送來強效抗生素。我想象不出這種藥要花多少錢,如果黑密斯把所有的讚助款合在一起,是不是夠用呢?我懷疑。禮物的價格隨著比賽進行而不斷攀升。第一天能買一頓飯的錢,到了第十二天隻能買一塊餅幹。而皮塔需要的那種藥從一開始就很稀缺。

“嗯,腫得厲害了,可已經不流膿了。”我說道,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我知道血液中毒是怎麼回事,凱特尼斯。”皮塔說,“就算我媽媽在也沒用。”

“你會比任何人活得都長,咱們贏了回到凱匹特,他們會給你醫治的。”我說。

“是啊,這計劃不錯。”他說。可我知道他這麼說主要是為了安慰我。

“你要吃東西,保持體力,我給你做湯。”我說。

“不要點火,”他說,“這麼做不值。”

“咱們看看吧。”我說。我把鍋拿到溪邊時,發現天奇熱無比。我敢肯定大賽組織者一直在提高白天的溫度,而猛降夜間溫度。然而,溪邊烤得發熱的石頭讓我有了個主意,也許我不用生火。

在洞穴和溪流之間有一塊平平的大石頭,我在上麵處理了一下,把半鍋水消好毒,然後放在直射的陽光之下,在水裏扔下幾塊烤熱的鵝卵石。應該說我不是個好廚子,可做湯隻需把東西扔進去,等著鍋開了就行了,所以湯是我做得比較好的。我把鳥肉撕碎,之後弄碎露露摘的植物根。還好,兩種東西都是熟的,隻要加熱一下。在陽光和熱石頭的雙重作用下,鍋裏的水已經熱了。我把肉和植物根放進鍋裏,不停地換石頭,然後再找些綠色野菜調劑下顏色,沒多久,我在石頭底下找到了些野蔥,不錯。我把野蔥弄得碎碎的,放在鍋裏,又換塊石頭,蓋上鍋蓋,讓所有的東西在鍋裏燜一會兒。

附近幾乎沒看到有什麼獵物,再說留下皮塔一個人去打獵我也不放心,所以我就在附近下了六個套,希望我有足夠運氣。我又想起其他選手,他們的食物都炸沒了,從哪裏去弄吃的呢?至少有三個人——加圖、格拉芙和狐狸臉靠那堆食物支撐。也許不包括薩裏什。我有種感覺,他一定和露露一樣,懂得如何在野外找食。他們在互相爭鬥嗎?或者正在找我們?也許他們中的一個已經找到了我們,並伺機出手。想到這兒,我趕快回到洞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