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頓飽飯,真是痛快。看來我就要再此立足了,心中暗自給自己加油一定要好好幹,麵包會有的,牛奶也會有的。好好掙幾年錢將來回村就不會有人瞧不起我了,有錢就是王。到各處轉悠了一陣就迫不及待地找張工頭,打聽老半天張工頭下井了四點才出來,這可把我急壞了現在肯定是下不了井的。那就老老實實補個午覺吧。找了個人少的地方往那破舊的手推車上一躺便見周公去了。太陽真是大,我睡的太香了衣服濕透都沒醒來,突然在睡夢有人把我叫醒,揉了揉眼睛眼前站著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鋒利的胡須,滿是皺紋的臉,看起來威嚴但不凶。“誰家的孩子吧大中午在太陽底下睡覺,別中暑嘍”他說道“趕快回家去這是工業區小孩不能來的。”“我是來幹活掙錢的不是來玩的”我義正言辭地回答。他被我的話惹笑了“長大點再來吧孩子”,說著便轉身要走。“我是來幹活的,秦部長要我找張的工頭報道,你認識他嗎?”。他一臉驚愕:“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可你這麼小怎麼可能幹這活,好好念書,將來吃輕鬆飯。”“你是張工頭,我在這裏就是為了等你。”我興奮地說“我念書不好,家裏又窮早點出來掙錢。”他猶豫了片刻好像很不情願我來這裏。“好吧,你可以跟我幹但是要聽我的,這裏很亂隨時有生命危險”。“我知道早就做好準備了”。他搖了搖頭就帶我去住的地方了,拐了幾個彎就到了。宿舍髒亂差那是無法想象的,有幾個人正在睡覺,鼾聲震天,從他們邊上過,他們的臭味好像從生下來就沒洗過澡不過我抵抗力還是可以的。“宿舍就這樣,都是出力氣的身上有點味道很正常過不了多久你也這樣”。看來真是久居鮑魚之肆不聞其臭啊。他指了指角落裏的一張說床“你就睡那裏吧,那張床被褥還算幹淨,原先的主人上個月死了,不過沒關係這裏每張床上都有人死過”。聽到這我內心有點恐懼了,看來死亡在這裏是再正常不過的了。“好了待會我把你的工具給你領了,明早八點準時跟我下井,記住多勞多得,個有所得”。說完就揚長而去。終於不用睡外麵了,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還是不錯的。晚上七點多工頭和一夥人回來了,聊的不亦樂乎聽口氣應該是出去瀟灑快活去了這裏的人常年沒有女人照顧,出去解決生理需求是理所當然的。聽說城市裏的女人生意不好做便在這些廠礦外麵租了房子便於接客,生活不易啊。其中一個特壯實的夥計留著長頭發,穿著背心,刁根煙一看就是很刁的人,他走到我的床前甩了甩牛尾一般的頭發說:“兄弟新來的,以後跟我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看他很凶我倒也沒怕“那就拜托照顧了。”“好說,好說”他扔了手中的煙頭說“這裏我說了算,有我罩著你,沒人敢欺負你,那你是不是要...”說著滑動著大拇指和食指。我納悶兒這是什麼意思,邊上一個類似於跟班的說“這都不懂,要文哥罩著你,得上保護費啊”。保護費?這他媽什麼地方還收保護費?後來我知道那個很牛的叫胡文,看來以後的日子也不好過。“沒有錢,我是乞討過來的,不信你搜”我跟嚴肅地說。“沒錢?”胡文有點不高興搜身又顯得下賤便說“也罷,新來的特殊情況可以理解不過月底就發工資,到時候補上”。我慢吞吞地答應了,他轉身點上一根煙又補充道:“這裏,我說了算,耍花樣可沒好果子吃”。都是賣力氣吃飯的人還要剝削,真是敗類,這種人才該被塌死,可是他都幹了好幾年了居然安然無恙,世間惡人多命長啊。
第二天便跟隨他們一行人下井了,對於井下充滿好奇,穿上嶄新的工裝感覺精神了許多一改多天以來的疲憊,帶上礦燈就坐上類似於電梯的東西下去了,下麵黑的一塌糊塗沒有陽光的地方對生命真是一種摧殘,過了不多久就到了,我們這個班在九號通道挖礦,一共有十五個通道,都是豎直排列的,也就是說我的頭上和腳底下也都人在幹活。前行三百多米終於到了目的地,剛放過炮,烏煙瘴氣就靠頭上的礦燈辨別方向,沒等我說話,工頭就對我說:“每個人都有一個獨輪車,用鐵鍬吧煤裝進去然後到我這裏登記,再倒進前麵的礦車裏。”大家都賣力地幹了起來,地麵上很熱可是洞裏卻有點冷,我摩拳擦掌跟著他們幹了起來,開始幾天感覺拿不下來手上起了泡,後來倒也習慣了,就這樣日子在不見天日中度過,有吃有喝又有錢賺倒也落得自在。不過不多久有人就不安分起來,那天工頭休假叫胡文幫記賬,我幹了一天估摸有二十多車,可是賬本上卻隻有區區八車,這就是說我的十多車不翼而飛連半天的工資都拿不到,肯定有人從中作梗,不得鬧明白了。“文哥,我今天怎麼才八車礦,不能夠啊”我低聲下氣地說“我這最低也得二十多車了吧?”。“多多少少不就在賬本上嗎,我還能私吞你的不成,說話給我注意點分寸。”他的話裏充滿火藥味,大家也都停下手裏的活過來,那個狗腿子過來直接抓著我的衣領拍著我的臉說:“你小子還想在這裏撒野,你敢對文哥不敬,小心老子抽你”。好吧這梁子算是結下了,我忍了,遲早有一天我會給你顏色的。就這樣忍氣吞聲的幹了一個月,月底就要發工資了想到這裏所有的不愉快也都煙消雲散了。領工資那天我早早低地就來到了財務處排在了前麵,領了35塊錢,三十五塊錢可是我家多半年的收入,真是興奮不已。這就是很多人為什冒著生命危險來下井了,原因很簡單--能掙錢啊。力氣好的還有掙五六十塊的人呢,真是發家致富光宗耀祖的不二去處啊。回到宿舍我一遍遍地粘著口水數著錢,那感覺真帶勁,可是我並不知道大禍就要臨頭了我的有一個轉折由此開始它徹底改變了我的命運。胡文搖著腦袋叼著煙進來了,走到我麵前說:“吆小夥不錯嘛挺能幹啊,掙多少錢啊?”“沒多少”我愛理不理。他來勁了:“上學得交學費這出來混是不是得...”它奸笑這把大拇指和食指磨的呲呲響,就像一隻惡狗對著人嗷嗷叫一樣,我意識到他這是在要保護費,算了不跟他一般見識就給他保護費消財免災吧!“好吧,多少?”“嗬,這才是聰明人嘛,聰明人才配跟我交朋友,看你也不容易就給20塊吧”。“什麼,二十塊?怎麼不去搶劫,一共才三十多塊你居然要二十,一分都沒有。”我徹底憤怒了,絕不能給他妥協。我的話激怒了他:“嘿,我說你小子是真不識好歹啊,老子在這混了這麼久還沒人敢這麼跟我耍橫,老子今天教教你怎麼做人”。話未說完就向我撲過來,好家夥來真的,我也不能認慫,便撕打起來,畢竟他很壯實修理我應該不在話下否則怎麼會有好幾個狗腿子跟著。正如我所料,幾招就把我按地上動彈不得。“小子,跟老子動手你還差的遠,說服不服?”“不服,你這種敗類不如還不如我家的狗”。我咬牙切齒欲掙脫而又不能。啪,啪啪他用寬大的手掌在我臉上不停的抽打,我的臉滾燙滾燙的,終於我力氣耗盡躺在那裏靜靜地受著打。“小子,今天簡單給你教訓以後乖點,錢我先給你保存你這樣守不住”。說著便從我的口袋裏拿走所有的錢,奶奶的打了我還要搶我錢此刻我已被憤怒占據腦海,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轉過身正準備出去我抄起挖礦的鐵掘頭大喝一聲朝他挖去他剛轉身過來鐵掘尖飄過一道寒光對準了它的麵部,那一搏我是使盡了渾身解數,他還沒來及“啊”上一聲鐵掘的多半部分便插進了它的腦門,一時間鮮血如泉眼一般不停的往出湧,他倒在地方兩眼翻白,身體不停的抽搐。完了完了,看來他是死定了,我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後身體軟成麵條癱在地上,束手無策。本來我也隻是想給他教訓,沒想到一失手便出人命,這可真是嚇傻我了,不一會兒他雙腿彈了兩下就停止抽搐了,看來是死亡無疑了我把顫抖的雙手支到他鼻孔下麵確認果然沒有了呼吸。我徹底驚呆了,本想出來闖蕩希望出人頭地,沒想到竟然會殺人,我怎麼會變成這樣,到底該怎麼辦?是自首還是逃跑?我的腦袋翻江倒海。靜了靜我腦袋快速運轉起來,如果自首不會有好下場自古殺人者死,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啊。還是逃跑吧多活一天是一天。簡單收拾了一下就準備走,可是麵對胡文的屍體該怎麼處置呢,死在我手裏也是你的造化誰讓你那麼霸道可惡,既然他死了錢也就沒用了我從他口袋掏出了我的錢那是我的血汗錢,結果不掏不知道一掏嚇一跳,不知道他從哪裏剝削的,口袋裏竟然有好幾百塊錢,顧不了那麼多全裝走,往日你收那麼多保護費今天我替你花。然後我狠下心來掏出他口袋裏的火柴點燃了宿舍,還把幾塊木料放在他身邊,萬一給定一個火災死亡或者自殺什麼的我就有活路了。人在最後的關頭都會想盡辦法活命,畢竟命隻有一條。還好發了工資大家都出去瀟灑快活了,神不知鬼不覺。我用飛快的速度走出廠,往西一路狂奔而去,遠遠的我看見一團團的黑煙飄上了湛藍的天空,那是一道靚麗而又邪惡的風景。想來那是一九九一年,我從一個槍擊他人,縱火燒房的違法少年成功升級為一個殺人犯。我我願成為這樣,我也希望坐在教室學習知識,與家人過簡單快樂的生活,可是我的路好像早就被安排好了指引著我慢慢走上血淋淋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