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在被我媽狂揍的時候,還不知道我的眼能看著那些尋常人看不到的東西。
至於我是什麼時候發現這些的,還要從小春娘的葬禮說起。
葬禮那天我和趙傑跟村裏的其他的孩子一樣,去看熱鬧,不過由於趙傑說他見過小春娘對他的笑,我們兩個就離送葬的隊伍的很遠,就那麼遠遠的跟著後麵看。
小春家的幾個遠親當天也是過來了,算是記掛著情分,在葬禮上掉了幾滴淚,至於小春兒,拿著孝棍,走在最前麵,還是咧著嘴傻笑。
村裏的傳統,在送葬隊伍的最前麵是一個挑著食物,一路走,一路撒的長者,寓意就說讓死者安息,去的路上不愁吃,也是有引路的意思。
而今天挑著食物的不是別人,正是經常打趣小春兒的老孫頭,小春兒有些傻,而且貪吃,看著老孫頭在前麵往地上撒食物,就衝著老孫頭嚷嚷、傻笑,像是在討吃的。
老孫頭雖然平時欺負慣了了小春兒,但也知道,這不是胡鬧的時候,就衝著小春兒說:“別鬧,到了地裏有多的是你吃的。”
小春兒聽不懂,就扔了孝棍去搶老孫頭手裏的飯勺,老孫頭這下不敢了,就用手裏飯勺把小春兒給打了回去,同時怒罵道:“傻啞巴,你再敢回來,老子可要揍你了!”
小春兒平時最怕老孫頭發怒,趕緊撿起孝棍就老實了。
這是一場鬧劇,圍觀的人不由都“哈哈”地大笑了起來,看著周邊的人都在笑,小春兒也跟著大笑,他完全不知道大家在笑什麼,當然,我們也不知道他在笑什麼。
看著啞巴傻笑,趙傑就說:“小春兒真傻,別人那是笑話他呢,他還能笑的出來。”
我就說:“他是傻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趙傑對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說:“小勇,別瞎說,不怕被小春娘聽見了,收拾你啊。”
趙傑這麼一說,我不由覺得後背有些發毛,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啥也沒看到。
然後趙傑就問我:“你昨天晚上聽見了沒?”
趙傑這麼一說,我就嚇了一跳,聽到啥?昨晚我還真聽到一些動靜兒,大概就說半夜十二點多的時候,我們家窗戶下麵的街道上就傳來了一陣陣“嗚嗚”的怪聲,有時候聽著是一個在哭,有時候聽著是一個再笑,有時候聽著就是在慘叫。
我睡不著就問我媽,是不是有鬼,我媽沒說話,我爸就告訴我說:“鬼個屁,就是母貓發春,在召喚公貓,這叫聲多半是在交配!”
聽我爸那麼說,我也覺得像是貓叫,心裏一踏實,也就睡著了。
我問趙傑:“你是不是昨晚野貓亂叫?”
趙傑笑話我說:“啥野貓,那是小春娘撞到咱們撒在門前的灶火灰發出的慘叫。早起起來,你沒看到那些灰都的痕跡,被弄的亂七八糟的嗎?”
我愣了一下就說:“我以為是風吹的。”
趙傑搖頭說:“我爸告訴我的,說是啞巴娘半夜出來找我們倆,要不是咱們提前撒了灰,多半得被小春兒娘給吃了。”
這下我不由渾身打個了哆嗦說:“那咱們還是不要跟著去他們去看埋人了,萬一小春娘從棺材裏跳出來咋辦。”
趙傑就說:“沒事兒,有我爸呢,就算我爸不行,不是還你嗎?”
我納悶問他:“我頂什麼用?”
趙傑就說:“你沒我跑的快,他追上你,肯定能吃飽,就不追我了。”
靠!
在我們這兒有個習俗,就是送葬的隊伍從十一點多出發,到墳地後,下葬的時間必須是十二點,如果到了早了那就讓“吹手”(就是葬禮上吹拉彈唱那些人)再奏上幾曲拖延下時間。
可如果晚了,還吧,這是不能晚的,因為大家都會提前出發,在我印象裏還沒有出現晚點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