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取號‘祥瑞’,應了反其道之理(1 / 2)

梅,喜開在陽春三月。

隻有鈞天特產的蓉芸梅,選擇在冬末春初的寒冷季節開放。長廊兩邊種植著成群的梅樹,一眼望不到盡頭。它們一株一姿,一株一色,令人目不暇接。若在此時的節日裏,登上皖山極頂,向遠眺望,必能看到雪白和鵝黃相間的“梅波”連綿起伏,層巒疊障,就像大海的濤浪,很是壯觀。

可惜小丫頭不在,要不下午就能去賞梅了。抓緊時間處理完積壓的一堆公文,想著難得一個下午的空閑,撒加覺得有點遺憾。

“主上。”

南長老蘭緋捧著兩本奏章出現在他身後。她曾經是南炎相,作為前南長老的下屬,在那場如今再也沒有誰願意提起的“叛變”中,她是少數幾個對當局保持清醒頭腦的高位官之一。對於奸臣造假遺詔,謀權篡位,她曾據理力爭。當時雖然有南長老等人力保,但在僭帝當政期間,她再沒受到重用。如此境遇對一個心懷大誌的朝廷重臣而言是致命的,但她沒有選擇退隱,而是做出了令眾人意想不到的舉動:主動要求降職到地方,“就算在小地方,我也一定有用武之地。”她對前來送行、表示惋惜的同僚這樣說著。撒加正式登基後第七年,經人提醒,將她再次提拔到朝內,任禮部知事(也叫“理事”),短短三年後,就官複原職,兩年前,提為南長老,說起來,她也是曆代長老中,經曆坎坷的一位了。

“蘭緋卿,是否已經修改好了?”祭祀的一切活動,由南長老全權負責,撒加曾吩咐近身官,可直接將其帶來,不必另行通報。

“是,請主上過目。”蘭緋恭敬地遞過奏章,年輕的君王接過,隻略略看了個大概,便道:“就這麼辦吧,副本留在朕處,卿按正本安排吩咐下去。”

“是。”蘭緋接過正本,卻沒有退下的意思,撒加奇道:“卿還有何奏?”

“主上……這次公主殿下,還是不參加嗎?”

“公主不是去漯州了嗎,這還用多問。”

“這……”

撒加放下副本,換了和藹的語氣道:“卿有話可直說,不必吞吞吐吐。”

“是。”南才老行了一禮,“大年祭祀乃國家非常重要,不,是最重要的活動,按規定,皇族中除了帶罪服刑或老弱病殘之外,必須全部參加。公主身為金枝玉葉,身份尊貴,理應隨侍陛下左右,卻在此時缺席,未免不合禮數。”

“卿的意思,是朕不將國家慶典放在心上嘍?”撒加的話令南長老心中猛地一顫:果不其然,一旦事情涉及到公主,主上就會顯得特別威嚴,她趕緊跪下道:“臣不敢。但問題是,上一次的大祭,公主也托辭未去。大祭之時,皇族要祈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蝕’之前的大祭,更是具有重要的意義,公主卻兩次缺席,實在不該,這……不免會讓百姓心生疑端……”

“疑端?什麼疑端?”剛才還溫暖如春的天氣,轉眼就陰暗起來。

蘭緋在心裏捏了把汗:“這……臣不敢說……”

“朕赦你無罪,快講,你都聽到了什麼。”

“都是些……沒根沒據的瞎話,陛下……不足為慮。”

眼前伸來一隻手,蘭緋驚訝地抬起頭,迎上的是主上溫和的目光:“對不起,朕的態度可能差了點,嚇到你了,起來說話吧。”

“謝主上。”南長老心中甚為感激,也便不再顧忌,“古往今來,神聖的大祭,總是排斥不潔不祥不正之物的,陛下平日對公主愛護有加,卻兩次不讓公主參加大祭,再加上為公主取號‘祥瑞’,應了反其道之理,所以,對公主的猜疑,就——”

撒加擺了擺手:“不必說了,朕明白。”

蘭緋行了一禮:“臣雖然與公主接觸不多,但私下以為,公主為人寬容和氣,聰慧可人,恕臣不能理解,陛下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