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冬季的六行界天氣一向晴朗,今天更是一個適合郊遊的天氣,沒有風,太陽又好,曬得人身上暖洋洋的。坐在池邊,撒一把鬆糕屑,便立刻引來無數金鯉的頑皮搶食,水中的精靈在這樣暖意融融的日子裏也不甘寂寞呢。“梨煜!玲!”
“春麗,公主。”我和玲站起身來,公主穿了一身白色的裙襖,粉色的百合從裙角一直繡到胸前,靴背上也繡著同樣的圖案,袖口和靴口則綴著一圈粉色的茸毛,顯得別致而素雅,我正想問是哪裏做的刺繡,玲卻搶先稱讚了:“公主今天穿得好漂亮。”
“謝謝,我很喜歡這種繡花的衣服。”看上去公主對她的話很受用,“是父親大人和先生送給我的生辰禮物。——那,你們玩得開心啊。”
“哎?你不去?”玲急問,“不是說好一起的嗎?”
“不好意思啦,”公主雙手合十作求饒狀,“戶部剛才送來的急件,父親大人在宮外操練,我要趕快送去,要不又會被他罵了。”
“快去吧。”春麗催促她,“真誤了事兒,陛下就不好說話了。”
“實在對不起啦。”公主邊說邊匆匆離開了,玲撅著嘴,看上去很掃興:“真是,本來還想問她是哪裏做的衣服呢。”我知道玲也很喜歡那種繡花襖,便說:“那待會我們先去繡莊看看啊。”
“也不知道是哪個繡莊的,沒準是出自宮庭藝師之手哦,看上去很精致呢。”
“那個自然,不是手繡的啊。”春麗的話讓我和玲都覺得奇怪:“不是刺繡?難道是畫的?”
“是繡的,隻是不是手繡。這是公主去年生辰時收到的禮物,是陛下手繪,然後穆殿下親手做的。”
“穆殿下?”
“是金行宮主哦。”比起我來,玲顯然更熟悉宮裏的官員編排。
“那個……也是他繡的?”如果我沒記錯,金行宮主應該是個男的吧。
“是啊,當然嘍。”春麗說道,”穆殿下擅長精細念力,我聽公主說,他是同時操縱五根針繡的。”
“五根!”我吃驚地叫出了聲,“白銀定翼好像普遍也隻能用三針吧。”
“還不是所有的金行守翼都能達到這個水平。”春麗滿是敬佩,“穆殿下是六行界能同時操縱五針的唯一人呢。我見過他最多的一次使用過七針,但五針是他最擅長的。”
“梨煜也很了解守翼嗎。”玲的話讓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好在她接下來又說道:“不過真漾慕公主,有那麼一個疼愛她的師叔。”
“公主是他和陛下共同帶大的啊。”春麗的語氣有些滄桑,“說起來公主其實很可憐的,從來都沒有見過自己的娘親。”
“啊,怎麼會?”
“具體怎樣的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隻知道她一出生就是陛下帶著的,我們鈞天有這樣的傳統,在女孩成人前,做母親的一定會親自選樣替女兒做一身衣服。穆殿下疼惜她自小失了母親,所以每年都會替她做一套衣服呢。”
“真漾慕啊,真是幸福的女孩。“玲感慨道。
但不管怎麼說,穆殿下是男的呢。我在心裏嘀咕著,怎麼鈞天的男人都喜歡做女子擅長的事……
直到進了花蓉繡莊,六行界最大的刺繡場,我才驚覺自己見識短淺。這裏做前期繪製的,幾乎有一半是男性,而擁有繡藝五段以上之稱的,也有超過三分之一的人是男性。看來春麗是這兒的常客,莊主非常熱情地把我們引到樓上的廂閣中,在那裏,我見到了一個能操縱四針的繡藝八段,名叫左弄的中年女子。隻見四根針在白色的綢緞上跳躍著,像畫筆一樣,繪出了春日明媚的陽光下,桃花盛開的繁茂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