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心病還需心藥醫,解鈴還需係鈴人(1 / 2)

聖女勉力想要站起,撒加按住她:“不要亂動,你還很虛弱。”

“不,我沒事。請陛下,節省體力,好幫助其他人。”聖女對他展開一個虛弱的笑容,如同濯濯清流裏盛開的蓮花,明豔動人,這笑容頗有些眼熟,撒加卻記不起來了。那聖女繼續道:“陛下怕已經忘了,當年,是您對我進行了最後的考核,我,我……我叫珍妮。”

珍妮?

這麼一說撒加想到了,若幹年前,他確實代替加隆做過一回考官,當時通過的有四人,其中隻有一名女性,就是這個當初並不被聖女首領看好的珍妮。

那孩子太弱了,我不能想象她還能堅持到這裏。

世上沒有絕對的事,說不定她就是最後的勝利者呢。

當時他是這麼回答聖女首領的吧,他親眼見證了這個少女優異的表現,並禦點她為新的聖女。

是的,她叫珍妮,就是,眼前的女孩。

“到裏麵歇息去吧。”他溫和地說,一名神官麵有難色:“啟稟陛下,事實上,目前的賬營都不夠用,聖女們都已經把她們的地方空出來,作為臨時藥堂了。”

“是嗎……”

“沒關係,我在這裏坐一會……”(作者:飛櫻殘雪)

“米羅,你帶她到我的營帳去吧。”撒加的話令珍妮大感惶恐:“怎麼可以,陛下的——”“沒事的,我現在要四處看看,等晚上回來,新的營帳就會搭好了。”撒加安慰他。“何況,那裏也有傷員,你可以順便照看一下她。”

米羅有點擔心,但撒加已經發話了,他也不好當麵反駁,隻好應了一聲,扶起珍妮走了。

“謝謝,謝謝,謝謝您了,謝謝恩公了!”看著老人感激涕零的樣子,撒加的心,卻在隱隱作痛。

他救得了一人,但他救不了所有人;

他縱然能救下所有人,卻不能令死者複生;

盤旋在小鎮上空的,是慘淡的愁雲,彌漫在小鎮之間的,是痛苦的呻吟,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這裏,絕不亞於一場惡戰後,無人生還的沙場,隻是,倒下的,絕大多數是手無寸鐵的無辜平民。

他們的悲辛,苦痛,無助,絕望,淒婉,怨恨,將會永遠永遠,留在人們的記憶中,沉積在曆史的長河裏,永遠存在,永不磨滅!

那是血與淚的敘寫,那是哀與痛的泣訴,那是,窮盡世上所有的文字,也不能描繪其萬分之一的慘烈與蒼楚!

這就是師父對我的期待嗎?這就是在我統治下的鈞天嗎?

撒加抬起頭,他不敢,也不想,再往下看。

我是,如此的王嗎?建立起,如此的國家嗎?如此,保護我的百姓嗎?

一個個問號,狠狠捶打著他的心,打得他,喘不過氣來。隻想找個無人的地方,歇斯底裏地嚎哭一場,方能暫舒心中的苦悶!

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角,他低下頭,那一瞬間,他有點目眩。

一個梳著雙髻的小女孩,同樣是黑色的頭發,藍藍的眼睛,粉嫩的麵孔,仿佛小時候的璃敏。

“叔叔,給你。”女孩捧著一碗水,遞到他麵前,“你辛苦了。”(作者:飛櫻殘雪)

撒加蹲下身,微笑著接過水,一飲而盡,然後把碗還給她:“謝謝你。”

女孩卻不接,而是伸出小手,在他臉上一抹:“叔叔,你哭了?”

“哦,不是,沙子迷了眼睛而已。”撒加把碗塞到她手裏,“你是一個人嗎?”

“我和爺爺一起哦,爺爺可厲害了,我帶你去啊!”女孩不由分說,拉著他的手就要走,撒加不忍拒絕她的好意,抱起她問:“爺爺在哪裏啊?”

“爺爺,爺爺!“隔老遠女孩就叫喚起來,人堆中一個白發蒼蒼的背影聞聲起腰,撒加想這就是那位醫者了,加緊兩步上前道:”老先生,辛苦了。”

醫者轉過身,乃是一位白發長須的老人,著一身水墨長袍,頭上戴著琉青色如意冠,鶴發童顏,神情怡然,頗有仙風道骨的氣度,撒加不由心生敬佩,將女孩放下,行一禮道:“老先生,有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