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天空已不像從前,一片蔚藍。青灰的底幕上,蜿蜒著一條又一條奇怪的花紋,那是光道在天空飛過留下的痕跡。三千年才能一遇的景像,他卻不止看到了一次。
厭倦了,已經,非常厭倦了。
重複著永無休止的殺戮,承受著永無止境的恥辱。這世界,這世界在謊言與虛偽中求存,在背叛與欺騙中沿續,也是時候,讓它終結了。
【孤獨嗎?痛苦嗎?】
他猛然一怔,像是有人,正在他耳邊低語,那聲音清晰得,直壓到他的心裏。
心?他的心?還是,她的心?
【以背叛開始,必以背叛結束,你想要的,就是這個結局嗎?】
“艾俄洛斯……”他咬著牙恨道,“怎麼,你想要破壞我們的約定嗎?”
長眠在深處的靈魂沉吟片刻,才答道:【我沒有,是你喚醒了我。】
“什麼!一派胡言!”
【我沒有說謊,是你我之間產生了共鳴,我才醒來的。】
“共鳴?開玩笑!”
【因為背叛,而覺得孤獨和痛苦,但又不得不堅持下去,就算再厭倦也不能放手。難道這不正是你現在的心情嗎?】
“閉嘴!如果你再出現,可別怪我言而無信!”
一聲歎息,靈魂的悸動逐漸歸於平靜,“艾俄洛斯”定了定神,疾步離開了監視陣的範圍。
他的衣角下,飛出了一隻淡紫色,幾近透明的蝴蝶。
他沒有發現。
薄薄的光霧透過門與門、門與地的間隙,擴散過來。不多久,她所站的地方,也被這種光霧籠罩。光霧越來越濃,越來越密,她就像是行走在迷霧中的旅人,眼睛睜得再大也看不清前麵的方向。血脈在不規則的澎動著,從下肢向上,逐漸漫沿到頭頂,她的腳步開始變得踉蹌,身份搖搖晃晃,眼看就要摔倒了。這時,從濃霧裏伸出一雙手,她幾乎是半昏厥地倒在來人身上,然後被橫著抱出了光霧的範圍。
心髒劇烈地跳動著,喉嚨口似乎要噴出血來,頭也昏沉沉,如墜雲裏霧裏。但一切總算沒有再糟下去,漸漸的,意識又回到了她的身體,難受的感覺也慢慢離她遠去。北辰,風行宮的炎仕緩緩睜開了眼睛,對麵坐著的正是風行宮主,她不禁一驚:“殿下?”
“免禮。”沙加按住她,順便感知了一下她的禦氣流向,半是責備半是擔憂道:“實在太亂來了,怎麼能一個人進去,若不是我及時趕到,你就危險了。”
北辰低下頭:“是,末將知錯了。多謝殿下救命之恩。”
“我沒怪你。我也知道情況緊急,但你單槍匹馬沒人照應,萬一有什麼閃失——”他停頓了一下,放緩口氣道,“北辰,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你也有自己的家人吧,為了他們,也要好好地活著。”(作者:飛櫻殘雪)
從來沒聽到主子這麼和自己說話,北辰感激地抬起頭,正對上沙加那雙天蘭的眼睛,大約是很少見到這樣的情形,一時間竟不敢與之對視,又低下頭去。
低頭的一瞬間,忽然感到對方小宇宙的一絲顫動,她不能確定地“咦”了一聲,隨即又感到沙加搭在她肩上的手一下子抓緊了,這可不會是錯覺了呀!
“殿下?”她不安地叫道。
“不,我沒事。”
話雖如此,但她可不相信會真的沒事。兩人相距這麼近,她當然不可能察覺不到沙加小宇宙的波動,退一步講,即使真的察覺不了,沙加身周的空氣流向明顯發生了改變,正向外急速排開。但,怎麼說呢?真的是錯覺嗎?隨著沙加的話音落下,一切異像都隨即消失,平靜得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