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理想(1 / 3)

讓新的一年裏。一場空前規模的旱災席卷了大明朝大半

從甘、陝、到豫北、魯西一帶,從開春以來就沒有下過一場真正意義上的雨水。好不容易熬過穀雨。眼看著播種插禾的時節就要錯過。還是萬裏無雲的好天氣,一點要下雨的意思也沒有。官府和民間都急的要跳起來,不得不在這種非正常的情況下強行耕種期望在立夏之後能有雨水。仿佛老天爺真的要旱死人們。一直到了芒種,都沒有下過大雨。

新播的種子無法萌芽;除了少量上好的水澆地之外,絕大部分田地都麵臨著絕收的危險。尤其是山、陝已經豫北一帶,很多農人眼看著一年的收成已經在幹早的肆虐之下化為泡影,不得不背井離鄉做出拋荒逃難的無奈之舉。

任何一個正常的王朝,在麵對這種天災的時候,都會表現出很大的積極性。在北方的朱林也極為重視這次席卷北方的早災,當即大力提拔了一大批年輕的低級地方官,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抗旱。同時給江南留守朝廷下旨,準備賑濟災民的糧食和銀錢。同時水陸兩路開始緊急狀態下的搶修,務必保障江南漕米和銀錢的順暢北上。

這些舉動其實都很中規中矩。北方有災了,江南拿出點錢糧去支援一下,本也沒有什麼。做的好的話,旱災的影響應該可以得到有效控製。但是就因為一個純粹偶然的事件。給這場抗災救災的行動蒙上了一層血色。

正在營建中的北平華蓋殿莫名其妙的起火,火勢蔓延極快,一夜之間就燒毀了正在建設中的:所大殿。一把大火,讓永樂皇帝花費無數資材人力構架起來的三大殿化為灰燼。

起火的原因還有待考據,但是很快劃,有人把北平的火災和席卷北方的大旱聯係起來。

六科本就是為監察各部而存在的衙門,禮部一個六品的蕭姓主事。蕭姓主事給北平的朱林上了一道奏折。奏折的大致意思就是:因為輕棄祖陵之地,有傷國體。所以上天降下示警。希望朱林能下個罪己詔之類的東西,以免天怒人怨雲雲,”

朱豬表示上弄出了兩個京城,其實北方成為行政中心的作用越來越明顯,連朱豬夫婦的陵墓都在修建當中了,分明就是遷都嘛。對於朱林這種把太祖皇帝創下的龍脈一古腦撂在江南的舉動,很早就為人所詬病,這個時候起了天災又燒了大殿,自然會讓人聯想到“天人一體。這個不知道是哲學還是政治的“正經命題”:老天爺如此震怒,一把大火燒了你還沒有建成的宮殿,分明就是不同意遷都嘛。要不然南京的宮殿怎麼不起火?北平的大殿還沒有修建完成呢就已經燒成灰了,分明就是統治者在治理國家的時候出現了錯誤”

自從聖文皇後逝世之後,朱林的脾氣越發暴戾,平日裏經常一邊大談仁慈一邊舉著屠刀殺人。這一次看過南京言官的奏本之後,立剪就暴跳如雷。根本就沒有和江南的留守朝廷打招呼,在朱高煦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就下手了。

遣內衛直接下江南拿人,連走三法司審理定罪的程序都免了。直接就把這個敢於把皇帝遷都和天災聯係起來的言官扔進了還沒有徹底完工的鎮撫司大牢,同時被扔進去的還有該官員的家眷老上上下下一百多口子。

朱豬如噬人的猛獸一般咆哮著:“聯就留你們一夜,若是聯真的德行有虧觸怒了上天,那麼今天晚上上天就應該再次燒毀鎮撫大牢。

如果到明日日出之時,大牢安在,則是爾等誹謗君王,當斬”。

莫名其妙的起火畢竟是小概率事件。不可能接連出現。所以到第二天清晨的時候,鎮撫大牢平安無恙。朱豬毫不掩飾自己的怒火,更沒有準備給這個可憐的言官定一個可以讓眾人信服的罪名,而是再次舉起屠刀稀裏嘩啦砍下了一百多個人頭。

這一下可真正把很多人給嚇壞了。

言官其實是一個比較特殊的群體。品級雖然不高,也沒有什麼決策權。可是曆朝曆代的君主時於言官還算是比較客氣的,因為言官不會在事實上影響到帝王的統治,最多是說幾句皇上不願意聽的話語也就是了。為了彰顯言路順暢,各朝多是采用言者無罪聞者足戒的觀點。明朝初年雖然也有言官犯事的記載。可不管怎麼樣,皇帝都會很認真的安一個像模像樣的罪名過去,從來也沒有發生這種因言獲罪的事情一言官嘛,就是依靠說話上書吃飯的。

不得不說這一次朱林做的很過火,六品京官,放到地方上雖然沒有知府那麼高,可也不低於知府的副手了。尤其是對部院起到監督作用的科道官吏,本身就和朱林是一個“戰壕”的,可朱摶根本就不顧這些。也不理會什麼程序,直接就動了刀子。

就這麼一下,讓所有人都看清楚了朱林對於遷都的堅決態度,再也沒有人敢於在同樣的事務上和朱林唱反調。但是在暗地裏,很多人都意識到了朱林的統治已經太過於強勢了,這樣的一個皇帝對於下麵的臣子而言,絕對不是好事。

對這個感觸最深的自然是太子朱高煦了。

太子監國不僅是傳統,也是朱豫正式任命的。可是忽然之間,朱沫根本就不理會這個太子,好像忘記了南京還有一個太子留守著一樣,自己想怎麼幹就怎麼幹了。

朱高煦心裏肯定很不是個滋味兒,因為皇帝根本就沒有朱高煦當作儲君看待,而是當作了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傀儡了,,

視國家法度如無物,無論是朝廷中樞還是地方官場,陷入一種人人自危的局再,這就是過分集中的皇權帶來的直接惡果。

賑濟災民是大明帝國的當務之急。在這個方麵,太子朱高煦表現出了應有的沉穩和幹練,立了就開始著手準備賑災事宜。

可是因刀口什太討空虛,為了應付戰爭和下西洋以及對北平的營建愕…的朝廷裏邊以及用盡了手段,要不是用了林三洪一點關於改官辦為商辦的方子,恐怕早就拿不出去了。可是這麼大規模的天災。不賑濟或者賑濟的力度不夠,肯定交代不過去。若是大規模去做的話,問題就又回到了原點:沒錢!

如此突如其來的旱災,規模如此之大。根本就不是那種靈機一動的主意就可以扭轉,需要的是深厚的民生積累。可是這些年來的積累成果大多已經化作了朱林的“文治武功”為了朱林個人的功績和需要已經花費了太多,到了真正需要國力的時候,反而拿不出來了。到了這個時候,就是神仙也沒有別的辦法,隻有加稅一途可走。

工商百兆都要增加賦稅,農賦田稅直接征收了到了下半年的秋賦……

雖然沒有人敢直眉白眼的大聲說出朱林的不是,可母庸置疑,永樂大帝在民間也在被很多人偷偷摸摸的罵了。

“朱捷從來就不是一容人之人。”這是林三洪對永樂皇帝的私人評價:“他的功業大於一切。”

對於斬殺言官和增加稅賦的事情,林三洪很罕見的保持了沉默,不做任何評論,隻是一門心思搞他的眾恩義學堂。

“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如此淺顯的道理朱林肯定明白的很。但是他的統治已經強勢到了可以忽略一切聲音的地步,自然用不著理會什麼“輕重”

但是林三洪一直在給他的學生們灌輸這個思想。

朱豬的強勢統治在江南激起很大的不滿,雖然這種不滿也僅僅是局限於私人之間,偷偷摸摸的說幾句也就算。沒有人會拿著自己的腦袋去和朱林的屠刀較勁。

仿佛是為了配合林三洪一樣。“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的思想在江南一時大行其道,被朱林的皇權搜刮過一次的工商百業居然有意無意的和士林站在了一起,,

隨著盛夏逐漸臨近,寶貴的雨水漸漸增多,夏收作物的損失肯定是無法挽回了,好在還可以搶在夏至前後搶種一些晚稻和秋穀,總算是保住了元氣。

北方人民的自救和江南的強力支援,讓受災百姓的損失減少了一些。雖然同樣造成了大量的災民。可能夠做到這個份上已經算是很不容易了。

一直到了十月中旬,局勢總算是真正的安穩下來,而第四次遠航,出海的鄭和帶回了讓朱豬很很感興趣的東西:

十三個蠻夷小邦“感化”天朝國威。“自願”稱臣納貢,紛紛派遣使節前來大明朝拜大明皇帝,甚至還有兩個根本就沒有聽說的海外國的國王親自前來,覲見富強龐大的大明帝國皇帝。

這次規模空前的朝拜活動讓朱豬的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一邊頒下賞賜給這些彈丸小邦,一邊繼續宣示永樂皇帝的“蓋世武功”同時讓鄭和準備下一次遠航,至於出海的錢還夠不夠,朱豬似乎根本就沒有考慮過”

“皇上真的是老了”林三洪有意無意的說道:“無論什麼樣雄才大略的人物,真正到了皇帝的位子上能夠保持清醒頭腦的也沒有幾個。當初剛剛登基的皇上隻想穩固自己的統治,這個目標實現之後就打造空前絕後的輝煌帝國,然後就期望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蓋世功績”

林三洪躺在床上,春桃則笑嘻嘻的爬到三洪哥哥的身上

“如果太子這時候發動一次清君側的話,別的我不敢說,江南的工商業肯定是支持的。”在林三洪麵前。春桃根本就是毫無顧忌,什麼樣的話也敢說出來:“三洪哥哥和太子私交甚厚,難道就真的不想做第二個姚廣孝?”

“第二個姚廣孝?沒有興趣。何況太子根本就調動不了真正有戰鬥力的軍隊,要是太子想用武力來達到某種目的的話,最後得利的不一樣是他。現在的漢王係人馬已經是既得利益者,不會冒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