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第三天上午,她接到了拍賣行的電話才得知,林安儀要將父親最喜歡的一幅字畫給賣了。
想當初,聶康良知道自己早晚會出事,為了不牽連林安儀,便瞞著女兒跟她辦了離婚手續,除了給她留筆錢,還有一幅名貴字畫,並千叮萬囑,那是留給女兒做嫁妝的……
聶辭被徹底激怒了,那幅字畫是父親唯一留給自己的東西,她當作念想,再苦再難也從來沒有動過它的念頭!
林安儀又憑什麼?
聶辭立即趕到醫院,看到的則是林安儀和溫翎坐在病房裏,老神在在地吃著下午茶。
“你終於舍得來了?”
林安儀冷冷瞥她一眼:“還真是我養的好女兒啊,把媽媽一個人扔在醫院裏自生自滅,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溫翎在旁一直都噙著古怪的笑,成心要看她的笑話。
聶辭沒空跟她廢話,“那幅字畫你不能賣!”
林安儀嗤笑:“不賣怎麼辦?你又不管我死活,我不賣畫你讓我喝西北風啊?”
聶辭緊咬著牙,胸口漲得生疼,一字一句:“你在爸爸麵前發過誓,你答應不會動它的!”
“那又怎麼樣?這一切還不都是你逼的!”
聶辭不想跟她再計較這些,“畫呢?現在在哪?”
溫翎適時輕笑聲:“小辭,真是不好意思啊,你來晚了,畫剛剛讓人給買走了,價格隻高不低。”
側過頭又笑眯眯地對林安儀道:“媽,您可是答應過我,要送我一套禮服好參加明天的紀氏周年慶。”
林安儀慈愛地望著她:“你放心,媽說到做到。”
聶辭再也聽不下去了,隻覺得胸口被尖銳的東西狠狠紮了一下,捏緊拳頭,還沒好利落的掌心仍在隱隱泛疼,她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畫到底在哪?!”
溫翎麵朝她,笑意更濃,“你別急嘛,其實這位買家你也認識的。”說著抬起手,食指指尖朝上,輕輕指了指:“就是住在頂層的那位。”
聶辭愣下,是郭寧蕊?
“這位郭小姐還真是財大氣粗,二話不說就給了個比拍賣行還妥帖的價格!我們還能省掉一筆傭金,這波真是穩賺啊!”
林安儀微笑著,抬手撫過大女兒的發,“這下好了,你想買什麼都可以跟媽媽說。”餘光瞥一眼聶辭,冷笑道:“咱們母女倆也不用再看別人的臉色了!”
聶辭氣得肩膀止不住發顫,眼淚毫無預警地鑽出來,大顆大顆滾落。她一瞬不瞬地看著林安儀,聲音顫抖得讓人心疼,“你這麼恨爸爸,當初為什麼要嫁給她?這麼討厭我,當初又為什麼要生下我?”
林安儀的身子微滯,沉默半晌才開口:“是啊,我也無時不在後悔。”
為她的一時心軟。
聶辭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推門跑出去,一陣風似的衝進電梯,徑直來到頂層。
站在郭寧蕊的病房前,她調整下呼吸才敲門。
“進來。”
裏麵的聲音氣定神閑。
她推開門,郭寧蕊端著咖啡就坐在對麵沙發上,看到她便嘲弄地掀起唇邊,“聶辭,我可等你半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