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化開始對薛國觀懷恨在心。於是,王德化串通東廠理刑的吳道正,專門刺探整理薛國觀貪贓枉法的隱匿私事。薛國觀為自己掘下的第一口陷阱,便由此形成了。
薛國觀渾然未知,仍然積極地為朱由檢獻計獻策。
當時,朱由檢被迫同時應付遼東、中原兩場浩繁的戰事,中央財政的壓力空前巨大。朱由檢年終考核內閣輔臣業績所製定的一個硬指標便是:搞錢。搞不來錢,你這內閣首輔其他活計幹得再漂亮,也是白搭。
薛國觀被朱由檢逼得雞犬不寧,隻能順著朱由檢的思路,冒險闖雷區了:向各地的皇親國戚拉讚助。國家養活了這些人二百餘年,現在正是國家的多事之秋,明事理的皇家親戚們早就應該主動站出來為國家分憂了。
薛國觀這一席話像春天的及時雨,迅速地滲透進了朱由檢的心田。
我們知道,利用封藩以“屏藩王室”,這是開國君主朱元璋為了強化中央集權的一項基本國策。此後,明成祖朱棣改進了藩王國戚的控製策略,實行政治限製與經濟優待並舉的方針,明代的藩王國戚迅速完成由軍事貴族走向經濟貴族的華麗轉身。
這樣,從明成祖期間開始,皇親國戚們便開始通過欽賜、奏討、納獻、奪買以及直接劫奪等手段,大量擴充皇莊莊田。以至,明代藩王國戚所兼並的皇莊之多,超越了曆史的任何一個朝代。舉一個明顯的例子:明神宗第三子朱常洵,崇禎朝鼎鼎大名的“肥豬王”--福王,於萬曆四十二年(1614年)就藩河南洛陽時,萬曆帝給了四萬頃莊田作為食邑,洛陽城四周找不出那麼多的良田,皇帝便命令從山東、湖廣兩地的良田補足。至崇禎帝的中晚期,明朝的藩王國戚手中,已經囤積了一筆數量驚人的國家財富。
因此,大明國藩王國戚手中的銀兩,在朱由檢的眼中是一個令人垂涎欲滴的大蛋糕。關鍵就看朱由檢有沒有本事,從這些吝嗇的藩王國戚手中把錢挖出來使用了。
薛國觀提議從武清侯李國瑞身上打開缺口。這個提議也是經過一番鄭重考慮的。原來,恰巧這個時候,武清侯李國瑞的家庭內部在鬧家務。李國瑞庶兄李國臣忽然跳出來跟李國瑞爭家產。李國臣是庶出,在家中雖具有長兄的名號卻無法掌握財權。於是,李國臣便向崇禎遞禦狀:口口聲聲宣稱父親生前曾經留下四十萬銀兩的財產,他現在願意全部捐出來充當軍餉。
崇禎聽從薛國觀的建議,立即勒令李國瑞將這四十萬兩現銀交出來。李國瑞是有來頭的外戚人家,他是崇禎曾祖母的侄孫,論輩分,崇禎還得叫他李叔,李國瑞豈肯輕易就範。於是,有人向崇禎帝報告:李國瑞那廝哭窮,拆了偏房的幾根木柱,扛到正陽門正對的廣場上吆喝變賣,說是要為崇禎爺籌款呢。
崇禎勃然大怒,立即削去李國瑞的爵位。同時口中惡狠狠地說:立即拿錢,否則有姓李的好看的!
李國瑞這個表叔原來隻是想惡搞一把侄子朱由檢。他也想不到會捅出這麼大一個婁子。驚嚇之下,李國瑞竟嗚呼哀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