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的主題雖然千變萬化,但是有些主題卻是很常見的,它們意味著什麼呢?
一、被追趕的主題
被追趕的夢大概是最常見的夢了,幾乎每一個人都做過這種夢。
如被一隻狗,或一群狗追趕,被一夥土匪,或強盜追趕,被一夥敵人追趕等。
按照弗洛伊德的理論,這類夢的象征意義是指人的自我與本能間的衝突。如性本能、攻擊本能等因被文明、社會所壓抑,所以一般用野獸或野蠻、充滿獸性的人來象征。也就是說,在這類夢中,狗或其他的凶猛野獸、土匪、強盜等都是本能的象征。而被追趕者,一般是做夢者本人,有時也會是別的什麼人,但仍是夢者自我的象征。
從情緒上看,這種夢是一種恐懼情緒的表現,表現的是夢者在當時的生活中正麵臨著某種危險,他對此危險很恐懼,極力希望逃避、擺脫這種危險。
逃跑可能是我們的動物祖先遇到危險時的第一反應。猴子見了凶猛的野獸時,不像蛇可以躲到洞穴裏,也不像刺蝟可以縮成一團,更不像烏龜有殼可以往裏一縮。猴子的最佳選擇就是跑。
所以,因恐懼而逃避是人本性中最深處的本能。當恐懼時,就自然會夢見逃跑,而那個危險的敵人,則會在身後緊追不舍。
因此,如果釋夢者想知道,是什麼讓夢者這麼恐懼,就應該問夢者夢中追他的是什麼樣的人;如果不是人,那麼是什麼?這個追他的人或獸或怪物,就象征著他現在在生活中所恐懼的人或事。雖然在理智上夢者不一定承認害怕對方,但是在潛意識中,他已經害怕了。讓夢者知道自己內心的恐懼不是壞事,下一步就可以幫助夢者麵對這一個可怕的現實,幫他解決這一困難,從而消除恐懼,獲得內心的安全感。
曾經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說她常常夢見被迫趕。我問她被誰追趕。她回答說:是一個乞丐。
於是我再問她,在她的生活中,有誰像一個乞丐一樣,向她乞討實物或情感。
“有”,她回答,“那就是我的父母。小時候我是爺爺奶奶帶大的,和父母沒有多少感情。現在我和他們在一起,他們總是像乞丐一樣,乞討我的感情。他們還常責備我對他們沒有感情。所以我挺怕見到他們的。”
“他們就是你夢中的乞丐,你想逃開他們但是逃不開,所以挺害怕。他們的行為是可以理解的,父母都希望孩子愛自己。”
“所以我也覺得自己不好,為什麼就不能愛他們呢?”
“你也不是不孝順,感情有它自己的規律,不可強求。你從小不和他們在一起,怎麼可能一下子對他們有感情?對此你不必自責。對他們也不用害怕,因為你並沒有錯,就像對待乞丐,你願意給錢就給,不願意就不給,不用逃跑。這樣,他們也會慢慢明白感情不可強求的道理了。這樣也許過一段時間,你與父母之間反而會有真正的感情了。”
如果夢中你不知道誰在追你,努力放開膽子去看一看,這樣你就知道你內心那種莫名的恐懼來自何方了。這種看一看,就是所謂敢於麵對危險。
還可以分析你是怎麼逃跑的,是健步如飛,還是想跑卻怎麼也跑不快。多數人夢中是想跑卻怎麼也跑不快的。跑不快的感覺使他們在夢裏十分害怕。這反映了一種自我認識,認為自己沒有能力逃避生活中麵臨的危險。夢中的你是如何逃跑的也能說明許多問題。例如我曾夢見被人追趕,我想逃跑卻總跑不快,於是我向上一躍,想順勢飛到天上去,卻被後麵的人一把抓住腳腕子,很恐懼。這個夢反映了我企圖用幻想(飛上天去)的方式逃避現實,卻被現實抓住了腳腕子。
你有沒有做過這種夢:在被追趕的時候,你想藏起來,但是不論藏到何處都會被發現,不論你把門關得多緊都沒有用。你跑到哪裏,追趕者都在你身後幾步處。或者就像那個夢見狗的女人一樣:她用棒子使勁打狗,卻打不死那狗。
在這種時候,追趕你的人或動物就是你自己的一部分,是你的良心或你的價值觀,或是你自己的回憶、憂慮和痛苦。因為這個追趕者實際上就在你自己的頭腦中,你當然不可能藏得讓他找不到你,因為你不可能欺騙你自己。
順便說一句,是不是我們必須服從內在的良心呢?也不盡然,因為對一般人來說,所謂良心隻是幼年所受的教育和家庭的影響而已,未必一定正確。例如一個舊時代的人,可能會認為寡婦再嫁是十分丟臉的、不道德的、違背良心的,而這種良心無非是舊道德而已。通過夢,我們可以知道內心什麼在“追趕”我們,然後再具體分析我們該如何做,是服從追趕者,還是戰勝它或是說服它。
因為本能是不考慮社會規範、倫理道德的一股衝動,常表現為性衝動和攻擊衝動,所以它不可避免地與人的自我相衝突。而被追趕夢的結局,往往象征著做夢者解決此衝突的策略。
一般來說,被追趕的夢,有這樣幾種結局:(l)被追趕者(往往是夢者本人)被咬、或被殺;(2)被追趕者裝死或藏起來,躲過野獸或壞人的視線;(3)被追趕者與野獸或壞人正麵搏鬥。
結局(1)象征夢者平時對自己的本能過於壓抑,以致壓抑到了一定強度後,開始遭到本能強烈的反抗或報複。夢中的追趕者越凶殘,說明夢者的本能壓抑強度越大。
結局(2)象征夢者在日常生活中往往采用自欺欺人、視而不見的方式來釋放一些本能衝動。即給本能衝動加上一些合理的偽裝,從而使自我不感到焦慮。這樣的夢者性格一般比較軟弱。
結局(3)象征夢者在日常生活中還在繼續壓抑自己的本能。或者夢者對自己本能的壓抑已年深日久,夢者自己已淪為理性機器。
以上三種結局所表征的策略都不是對待本能的正確態度。正確對待本能的態度應該像大禹治水。任其泛濫自然不可取,可一味地壓抑本能也必釀成後患,而“疏導”相對而言是比較可取的。與夢中的野獸或壞人握手言和,即是一種疏導。本能若被疏導即是源源不斷的生命力、活力,若被壓、被堵而最終泛濫則會成為破壞力。若過度壓抑,則生命力、活力會衰竭。另外,靠自欺欺人地釋放一些也是有害的,因為如果這樣,人對環境的認知就會被扭曲,而人其實是在半閉著眼睛生活了。
二、夢見遲到、誤車的主題
“沒有趕上車”多數時候都表示沒有趕上機會。
看到別人抓住了機會而自己沒抓住的人,必定時時擔心自己會不會錯過另一個機會,因此他們會夢見沒有趕上車。
這個主題有時會以變式出現,如夢見自己終於趕上了車,或夢見自己到了車站,但還沒看到車是否已開走時,夢便結束了,讓你醒來還對自己是否趕上車而擔心。這自然就是表示自己能趕上機會,或自己不知道能否趕得上機會等意義。
有一個女學生說:“過去我常做夢趕火車趕不上,醒來之後還十分沮喪。”
我問她:“那時你是否正麵臨某個機會,而你擔心你趕不上機會——或者你發現你已錯過了機會?”
“對啊,那時候我想去深圳發展,但總擔心已錯過了最佳時機。現在我才知道夢是這個意思,你知道嗎?那時做完這個夢我總是很煩,連夢裏我穿的那件衣服我都不愛穿。”“等一等,”我問她,“你夢裏那件衣服是怎麼回事?要知道夢不說一句廢話。如果你能注意到夢中你穿的是什麼衣服,那麼這件衣服必有意義。”
“那就對了。”她恍然大悟,“這件衣服是一個朋友送給我的。就是這個朋友,她最先去了深圳,並且和我談起過深圳。我也是因為她才想要去深圳的。”
“所以夢中你用她送你的衣服來指示火車的去向,深圳。”夢中趕火車時,你可能會遇到許多阻礙,或者你會莫名其妙地卷入許多不相幹的事,從而耽誤了你的時間。這有時反映著你對現實處境的認識,即你會受到阻礙,使你難於抓住機會。有時則反映你對自己的認識,即你正在做的許多事是不重要的,它們反而耽誤了你做重要的事的機會,使你可能錯過人生中的重要機會。還有的時候,這種阻礙反映的是內心中的反對態度,說明你內心中有另一個聲音在告訴你,不要去趕這次火車。好像有另一個你不願意讓你抓住這個機會,她在消極反抗,有意拖延,讓你趕不上火車。而這對你來說,也許是壞事,也許反而是好事——假如這輛車會翻車。
心理學家榮格講了一個和趕火車有關的夢,正好用來說明這一點。這就是在本書一開始榮格為那個校長釋的第二個夢,讓我把這個夢再詳細複述一遍吧:“他知道要去參加一個重要的會議,他正拿著公文包。但是,他注意到時間正在一分一秒過去,列車即將開出。所以他手忙腳亂,擔心他會遲到,他盡快收拾衣服什物,但帽子不知在何處,禮服也不知放在哪裏,他東奔西跑,找來找去,並在屋裏大聲喊道:‘我的東西在哪裏?’最後他包好了所有的東西,剛衝出屋子就發現又忘了帶上公文包。他又奔回屋裏去取公文包,一看手表發現時候真是不早了,於是他奔向車站。他感到所走的路十分柔軟,好像正行走在沼澤地上,雙腳抬都抬不動。最後終於氣喘籲籲地到了車站,看到列車已經徐徐啟動……”榮格指出:這類受到百般阻撓最終遲到的夢和現實中人們對某事感到焦慮的情況很相似。人為什麼焦慮呢?因為好像有個無形的魔鬼在背後搗亂,不讓他趕上車。這個“魔鬼”正存在於他心中,是他心中的另一部分反對他“趕火車”的意誌,千方百計阻撓他。而這種阻撓對這個校長是有益的,因為如果讓他像趕火車一樣急急工作,總有一天他的身體和精神都會垮掉。
這個主題的另一變式是:趕上了車但車開後才發現坐反了方向。這往往反映著生活中的同類情況:或許是你選錯了專業,或許是你發現你選擇的工作並不適合你等。
當然,遲到或趕不上車的夢也可能隻是表示對生活中遲到或趕不上車的擔心。例如,第二天一早要坐頭班車走的人常常會夢見趕車,這不過是一種怕誤車的情緒的表現而已。
同樣,遲到也許隻是表示一種遲到。
我的一個好朋友曾夢見她的男友去應聘時遲到了,然後還特擔心地告訴我。我想這可能是表麵現象,於是問她,她倆約會時男友是否常遲到,她說是,而且奇怪我怎麼會知道。
在這個夢裏,夢者把自己比喻為招聘的考官,把男友比喻為應聘者。這個應聘者竟然會遲到,他有不被錄用的危險,“考官”的夢正是考慮是否還錄用他。此夢中“應聘遲到”表示“約會遲到”。
三、飛翔的主題
飛翔的主題所顯示的是關於“高高在上”時的情況,或“青雲直上”時的情況,或“不斷提高”的情況。但由於飛離了地麵,有時也表示的是不“腳踏實地”,或是“好高騖遠”的表現。甚至,有時飛翔隻是逃避現實,逃進入幻想的表現。
發現自己“青雲直上”、“不斷提高”當然是件好事,所以飛翔的夢多是興高采烈的、快樂的、驕傲的。青少年在青春期和十八九歲時較常做飛翔的夢,這往往是由於他們發現自己的能力在迅速地提高。因此,常做飛翔的夢的人往往是充滿自信的。
青少年易做飛翔夢的另一個原因,是正處於發育期的身體正在迅速成長。
如果一個人在一段時間內常做飛翔夢,而且夢中基調很快樂,那說明他最近一定在生活中收獲很多。
有一個電視主持人,每當出色地完成節目時,常夢見自己在飛機上或在空中演雜技。這表明他在口才的技巧上自認“有所提高”。
我有一段時間比較順利,也常常夢到自己飛在高樓頂上。那一段做飛翔夢很多,以至於我總結出了在夢裏飛翔的技術。
當然在夢裏也不是想飛多高就能飛多高,有時夢中你隻能飛起一定高度,再往上飛就很難了。這表明你的“原始人”告訴你,你可以有所成就,但是你的成就是有限度的。
或者說,你的水平高度是有限的。
有時飛翔不是出於能力和成就,而是出於一種逃避現實的願望,這種飛翔夢往往帶有緊張焦慮的情緒而不是快樂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