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戰以來,何紹明就覺著渾身的勁兒沒地方使,他一直克製著自己想要外行指導內行的心思,隻是跟在第一線,想要以身作則,用以激勵士兵。如果有可能,何紹明絕對會親自參加每一場戰事。可是現在,他被困在了日軍的夾縫之中,這一次,他隻能閉著眼禱告,祈禱著第二師不負眾望了。
而就在此刻,被何紹明以及第三師上萬官兵寄予厚望的第二師,卻陷入了泥潭之中。自從開辟了登陸場,各類重武器不停息地運送了過來。75mm野戰炮,57mm步兵炮,多管榴彈發射器,舟船更迭,彈雨交織,總算是依靠著火力,將巨大的地理劣勢搬了回來。
329高地,也在關東軍能將整個山頭削下去十幾厘米的密集炮火下,在步兵舍生忘死的反複衝鋒下,奪了下來。然而等待第二師的是更多的山頭,更加難以逾越的防線。整個登陸場,隻有一條道路通向義州。這條路,本是一條河流衝擊而成的,兩側都是叢山峻嶺。第二師要想挺進義州,就得一個山頭一個山頭地搏命。
戰事,完全陷入了膠著之中!
中日雙方的士兵,在方圓不到十平方公裏的狹小區域,進行著拉鋸戰。往往是關東軍在付出了巨大的傷亡,剛剛拿下一處高地,就會遭到側翼火力的密集攢射,而後,等待他們的是優勢日軍的反衝鋒。彈容量五發子彈的88式步槍,往往在士兵手中隻能打上三兩發,就要挺著刺刀進行白刃戰。
關東軍占據高地,日軍反衝鋒,關東軍派出援軍,日軍派出援軍……如此反複,在這狹小的戰場上,彈片與刺刀,充分地消耗著兩國士兵的生命。
連天的大雪終於停了,整個群山之間,前一夜還是一片雪白,此刻卻斑駁著紅色的血跡。山穀之間,槍炮聲、喊殺聲,一直在回蕩著。不絕於耳。
第二師上下已經紅了眼,長此以往,第三師危矣!大帥危矣!出發,能出奇招……隻是,所有的兵力都投入進去了,哪兒來的奇兵去走這步奇招呢?
這會兒,日軍將戰場之上的種種情報彙聚在川上操六桌前,大日本帝國的陸軍參謀長,此刻總算是舒展了眉頭,對著第三師團師團長桂太郎笑道:“一切都按照我們的預計進行著……桂君,按照目前的態勢,我們至少能支撐六天……六天,足夠第一軍重整旗鼓,消滅關東軍了!”
桂太郎謙卑地一鞠躬,臉上同樣掛著得意的笑:“參謀長閣下,關東軍已經陷入窮途末路,他們的第二師受帝國第二軍牽製,不能全力發起渡江作戰,根本就沒有任何奇招可出了……我們贏定了!帝國萬歲!”
川上撫去了桌麵上的情報,轉而開始把玩著一支精巧的手槍,那是從戰死的關東軍軍官身上繳獲92式:“不過……關東軍的火力實在是太恐怖了,此戰之後……不,也許在戰爭後期,我就會上交大本營,懇請重新配備帝國陸軍的武器。……馬克沁、迫擊炮、手榴彈……隻要這些裝備給了帝國陸軍,陸軍必然會稱霸亞洲!”川上說到最後,目光炯炯放出了異彩,眼神裏透著無限的希翼。恰在此時,驟然一股猛烈的勁風,猛地推開了窗戶,灌入的風卷著案頭的紙張文件四下亂飛,好半天才停息下來。前一刻還在得意的川上,此刻卻有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朝鮮,五峰山。
活閻王頭上套著白麵口袋,露出了口鼻眼,舉著望遠鏡不住地向下查看著。時近午後,即便是陰天,黯淡的光線,經過雪地的發射,依舊刺得他兩眼白茫茫一片。就在兩千米不到的距離外,山腳下,就是第二師進攻義州的必經之地――五江鎮。
此刻,五江鎮已經成了一個大據點,成批的日軍在這裏補充彈藥,而後開赴戰場,負責守衛鴨綠江的十八聯隊,甚至將指揮部設在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