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衛,小王莊。
槍聲陣陣,炮聲不絕。北洋新軍與禁衛軍之間的戰事,進入了最慘烈的關頭。雙方陣地之間的曠野裏,子彈嗖嗖飛梭而過,隻在空氣中留下尖銳的呼嘯聲。各型火炮,仿佛不要錢一般,將炮彈成堆成堆地打出去。每次大規模覆蓋射擊間歇,總會在一聲號子聲中,湧出無數藍色軍服留著大辮子的北洋兵,衝擊一波,不過前進百十米,便被禁衛軍密集的火力擊退。
可衝擊的北洋兵仿佛無窮盡一般,一波剛剛退下,另一波已經發起了衝擊。激戰數日,禁衛軍的彈藥已經不多了,有限的幾個馬克沁重機槍,根本就不能將戰場全部覆蓋。以至於到後來,湧上來的北洋兵越來越多,甚至已經超過了火力的密度,禁衛軍陣地上不得已,一連串急促的哨子聲過後,與之拚起了刺刀。
此前,天津衛衛戍的北洋兵不過萬餘人,以有備而擊無備,七千禁衛軍憑著一股子血勇,奪了城南的彈藥庫,一鼓作氣一度攻入塘沽。可隨著大股的北洋軍回援,戰事急轉直下,到了如今,禁衛軍不得已,硬生生被迫後撤了四十裏這才穩住陣腳。
退到了小王莊,禁衛軍上下所有人都知道,無論如何不能再退了。再往南,退出天津地界,缺乏彈藥的禁衛軍很可能就被人家打成一場追擊戰。到最後能與關東軍第七師彙合的,估摸著剩不下多少人。反之守在這裏,隻要頂住了,待關東軍主力突破了山海關,最多兩天,就會有源源不斷的支援部隊開過來。上下統一了意見,索性就在這小王莊擺起了鐵桶陣,布置戰壕鐵絲網,任憑北洋兵將自個兒圍了起來。
“殺!”凱泰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橫撥一下,撥開對麵北洋兵的槍管,而後順勢一送,刺刀直直紮入對手的胸膛,而後左右一攪,一腳踹過去拔出了刺刀。禁衛軍遭遇了大清洗,此前被逮捕的從關東軍跟隨過來的軍官,業已全部被榮祿處決。一時間禁衛軍到了無將可用的地步。是以在最危險的當口,總有營官以上的軍官,下到各個連隊,組織人手進行防禦。以至於後來,連凱泰這個全軍統帥都站到了第一線。
剛剛解決了一個對手,迎麵衝過來兩名紅了眼睛的北洋兵,凱泰橫著把槍拋了出去,趁著二人閃躲的當口,掏出腰間的手槍,啪啪啪連續幾槍,將二人擊斃。眼見主帥如此勇武,陣地上的禁衛軍士兵個個士氣大振,須臾之後硬生生擊退了北洋軍勢在必得的一次進攻。
來不及歡呼,凱泰已經招呼道:“退入戰壕!退入戰壕!炮擊來了!”上百條人影呼啦啦一下子跳入了戰壕,沒等躲入藏兵洞,拖著尖銳哨子聲的炮彈已經落了下來。
‘轟轟轟……’片刻的炮擊,讓人覺著仿佛過了一年,士兵大多捂著耳朵緊閉著嘴,可就是如此,依舊有不少人被衝擊波震得口鼻出血,一時間神誌不清。
炮擊一結束,凱泰一把推開撲在自個兒身上的戈什哈,撲打著軍帽上掉落的塵土,憤怒道:“狗日的榮祿,欺負老子沒彈藥。葛小壯,去告訴段祺瑞一聲,再不打掉狗日的北洋炮火,老子這陣地就守不住了……葛小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