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對於這個城市來說還是夏季的第一個階段。悶熱的天氣蒸騰著每一個人平靜的心,無法忍受,卻也無可奈何。上天賜予這個城市的第一場雨是在午後一個我並不知曉的時間段開始下的,之前我一直在睡眠。持續了一個月的酷暑得以消停,無疑給已經熱到極限的人間一段鬆弛。打開電視,天氣預報播音員以舒暢而喜悅的語言播報著未來一個月本城市以連綿的雨季度過。給如此怕熱的我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興奮,這估計是這個酷夏唯一一件值得讓我喜出望外的事了。我走到窗前,輕輕拉開厚重的窗簾,急促的雨水拍打在幹淨的玻璃上,發出嘈雜的聲音。“這雨下了有一段時間了吧!”我對著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影子自言道。陽台後麵是一條很窄的街道,兩旁生長著枝葉濃密的白楊樹,幾片被雨水打落的樹葉很安靜的躺在路麵上,偶爾駛過稀疏車輛,夾著濺起的水花把它們卷起在半空中,而後又安然落下,依然保持著靜止狀態。此時,一個披著蒼綠色雨批的郵遞員騎著笨重的老式自行車出現在街道的盡頭,艱難的向我這個方向騎行著。這種郵政上騎老式自行車的郵遞員已經不多見了,隻有在老城區還存在著一些,主要是送些報紙或者雜誌之類的刊物,來這片的郵遞員我已經很熟悉,是個不高不瘦的老頭,我們一般很親切的叫他老王頭。而這個在雨中騎行的郵遞員身材高大,很年輕的樣子。如此我開始好奇,是的,今天上午老王頭剛剛挨家挨戶送完報紙,這個年輕的小夥子怎麼跑到老王頭負責的區域。於是我開始密切地關注這他的行蹤。我天生是個比較多疑的人,應該是受這裏的治安鬆懈的影響,安全防患的意識有點過當。因為這個小區總發生一些小偷假冒送快遞或者查詢電網入室盜竊的案子,所以對於這個陌生的郵遞員我多了一些防範。就在我還在打量思索的時間裏,這個雨中的郵遞員在我這個單元的樓口停下自行車,從綠色的郵包內取出一個文具盒大小的快遞包裹,也沒有看樓號,徑直走進來,仿佛輕車路熟的樣子。外麵的雨沒有停的意思,反而越來越大的樣子。時間已經接近黃昏,濃重的烏雲密布,陰暗的天空早已讓人分不清時間。隱約的悶雷偶爾由遠而近傳來,似乎遙遠的天際一頭巨獸在嘶吼,憤怒的咆哮。很尖銳的門鈴聲將我從沉思中殘忍的拉出。門鈴響了?匪夷所思,我是這個城市的陌生人,除了在刑警隊工作的陳風是從初中一直上到大學的朋友之外,我完全沒有任何熟悉的人。而且,我一直站在陽台上看到的是那個陌生的郵遞員,此外再沒有見到過任何人進出這個單元。難道……我遲疑了一下,向門關走去。出於戒備心理我隻拉開防盜門一條足夠探出頭的縫隙,身體隱藏在門後。安靜及至的樓道裏,光線暗淡的場景,給人一種詭異和恐懼。那個身披蒼綠色雨衣的神秘郵遞員赫然站在我的門前,毫無血絲的雙手捧著鉛筆盒般大小的包裹,我確定那是我一生中見到過最蒼白的雙手手。像是在水中浸泡了一兩天的雙手,這種色調應該是……對,如同死人的手。帶著冰冷的涼氣迎麵撲過來,給絲毫沒有心理準備的我內心一顫。由於光線極其暗淡,並不能看清楚他雨衣下麵的臉,隻能用黑洞洞來描述。殘留的還雨水順著衣角滴落在堅硬的水泥地上,發出啪噠啪噠的聲音,回蕩在這空蕩蕩的狹小空間內,我從來都沒有感到過原來空氣這種介質也能使人緊張過度。“請問你找誰?這裏不隻是我一個人住。”我試探地問。令我質疑的這位陌生的郵遞員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隻是把包裹捧到我的眼前。不錯,包裹上收件人確實是我的名字,發件人的姓名和地址已經被雨水浸染的看不太清楚,筆記潦草的僅能分辨是來自這個城市的某個醫學院。之前我說過,剛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除了陳風我並不認識任何人。跟前這個讓我質疑的郵遞員,送來一份不明地址的神秘包裹,給這個陰冷的雨中黃昏增添了說不出的詭異。我小心地接過包裹,雖然分量很輕,捧在我的手中卻如同千斤之重。還在我遲疑的時候,郵遞員從衣服裏麵取出一張簽收單來,在此一瞬間我看到他藏在雨衣裏麵的工作證,原來他叫錢永健。我接過簽收單說:“不好意思,請問你帶筆了嗎?開始我並知道是送包裹的,所以沒有拿枝筆。”自始至終跟前這個冷漠的郵遞員並不願意跟我說一句話,隻是習慣性的從口袋裏抽出一隻筆,送到我手裏。他的手指劃過我的手心,一股針痛的涼迅速鑽進我的身體,從而遍布我的全身,使我不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我吃驚地看著他,他低著頭,看不到他的表情。這種涼,仿佛酷暑陽光下手裏突然攥住一塊冰,冷的發痛。我們都知道,正常即使在再寒冷的溫度下體溫也不會出現這種感覺,這種感覺,隻有一種解釋,那就是屍體,而且是死了很久的屍體。或許是我多想了,我滿頭霧水地在簽收單上簽了字。“一直負責這個區域的郵包是老王頭,今天他怎麼沒有來?你替他的班嗎?”我把簽收單遞給他。他接過單子什麼也沒有說,轉身向樓下走去。我詫異地看著他魁梧的身影,心中疊疊的疑問無法解釋。他穿的是一雙黑色的皮鞋,走起路來卻不曾發出一點聲響,如此高大的身材走路卻是如此輕微,的確是讓人費解。如果不是門口遺留下他雨衣上滴落的水跡,都不能確定有人來過。我關上門,隨手把包裹扔在書桌上,走到陽台,想再看一眼這個奇怪的郵遞員。而他卻已不見了蹤影,空曠的街道上,隻有路麵上層層的雨花,再有的隻是幾片凋零的白楊樹葉。我回到房間裏,把自己深深的埋在沙發裏,無聊地看著單調的新聞節目。就在我即將昏昏欲睡的時候,電視中傳出異樣的廣播。“現在插播一條新聞,就在上午十點左右,本市XX醫學院發生一起學生死亡事件,據警方調查死者死者是一名在校女學生,死亡原因不明,疑似生前受到極度的驚嚇,現場僅留下類似於蝴蝶的圖案,認為他殺可能性極大,目前警方還在調查之中,案件進度請繼續關注本台後續報道。”我聽過後立刻從沙發上坐起身來,眼睛盯著書桌上那個剛剛寄來的包裹。“XX醫學院?那個包裹……上麵不正是模模糊糊的寫著醫學院三個字嗎。”想到這我一怔。“不會是這麼巧合吧。”我急忙走到書桌前,焦急地拆開包裹,打開外麵的包裝紙之後,一個黑色的長方形木質盒子展現在我的麵前,黑色黝亮的烤漆賦予了它一種神秘的色彩。我打開盒子,如同在解開封印已久的秘密。天啊,裏麵赫然躺著一隻碩大的蝴蝶,我緊皺著眉頭,仔細才發現原來是一個玉製的蝴蝶形項鏈。我輕輕拿出它,放在手裏,反複也看不出有什麼特別,其實也算不得是一種玉,更類似於是琥珀一類的東西,卻飄出一種異香。這注定是一個不平凡的夜晚,外麵滾滾的雷聲未見消退,這個城市的雨季來的是這樣的提前。奇怪的郵遞員送來一份令我質疑是否屬於我的包裹,裏麵連一張帶文字的紙也沒有,確是一個散發出異香的蝴蝶形黑色似玉非玉的項鏈。新聞中醫學院莫名的學生死亡事件,現場隻留下蝴蝶形狀的圖案。這其中存在這某種必然的聯係嗎?是巧合還是陰謀?這一係列的疑問讓人無法琢磨。看似平常的蝴蝶,為什麼讓人產生懼怕?我翻過項鏈,項鏈的背後隻刻著三個字“蝴蝶宮”。蝴蝶宮?三個血紅的字,像是在身體上用刀刻出的,流淌著鮮血。這是什麼東西,醫學院死亡的女生手下覆蓋的不正是如此大小的蝴蝶圖案嗎?這一切……預示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