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爾看著他一臉不懷好意的探尋的笑,一扭頭,沒搭理他。他卻依然不依不撓地問,你中考成績怎麼樣?數學一定沒我好吧,我可是不到二十分就滿分了呢。我爹媽高興壞了,非要獎勵我一身名牌,瞧,就是我現在穿的,多惡俗,我李思哲是這麼物質主義的90後麼?
莞爾快要被他的聒噪給煩死了,幸好車到了站,她幾乎是一個箭步衝了下去。可惜還沒有舒口氣,就見李思哲也跟著閑閑地下了車。而且,莞爾沿著馬路走,他也在後麵吹著流氓曲子優哉遊哉地跟著。
莞爾簡直要氣壞了,一扭頭站定了朝他喊:你想要做什麼?!難道非得逼我喊警察不成?!李思哲一臉的無辜:我不幹什麼啊,我隻是恰好跟你一個學校罷了,難道,你還不允許我上學不成?嗨,你不會是女班長吧,我初三時的班長跟你長得很像,天天妻管嚴似的把我管著,那怎一個難受了得?
莞爾沒了話,隻好任由他跟著,還喋喋不休,讓她差一點耳朵就起了繭子。莞爾想,早知道聽從父母的話,去育才好了,盡管在那所學校免不了會有爹媽的嘮叨,同樣是不怎麼好受。
更讓莞爾氣憤的是,李思哲竟然跟著她,一路穿越校園的小樹林,又走過兩條長長的走廊,爬上五樓的樓梯,向右拐,走50米,而後在高一(3)班的門口停了下來。
莞爾氣呼呼地,扭頭衝李思哲諷刺道:護衛隊完成任務了,可以回去了吧。不想李思哲竟是搞笑地眨一下眼睛,疑惑道:似乎還沒有完成任務吧,如果你也在這個班的話,那麼我想我還需要天天為你保駕護航呢。
莞爾終於徹底地失望了,教室裏已經有了不少的同學,全是陌生麵孔,算起來,她與李思哲,竟然是第一個相識的同學。所以當李思哲繼續吹著他的“小夜曲”,坐在她的後麵時,莞爾並沒有回過頭去,讓他離她遠一點。
莞爾在與周圍的同學熟識之後,才知道,李思哲是交了讚助費才到這所學校讀書的。他的每門功課幾乎是勉強才能及格,但有一門例外,那便是體育。不管是籃球足球還是短跑長跑,李思哲總能輕而易舉地破了實驗中學的記錄。
實驗中學曆來是升學率居高不下的重點高中,所以學校裏的男生們總是一副成績牛氣臉色卻顯露菜色的衰相。像李思哲這樣野地裏的莊稼一樣生機勃勃的良好態勢,在實驗中學算得上一流品種。
所以每次上體育課的時候,李思哲就成了操場上的英雄,他又擅長賣弄,聽到女生的尖叫,更是來了勁,直將那球差點踢到學校圍牆外麵的馬路上去。在莞爾看來,這是李思哲唯一可以馳騁的疆域,一旦體育課結束,李思哲進了教室,就像個被放了氣的氣球,或者斷了線的風箏,再也威風不起來。
但李思哲看上去卻並不像莞爾想的那樣泄氣,他照例在教室裏龍騰虎躍,哪怕是剛剛被老師罰站40分鍾,或者將魯迅的作品安插到巴金的身上,遭來那些北大苗子們的奚落。尤其是在莞爾麵前,他更是像隻聒噪的知了,或者呱呱叫著的青蛙,想讓他消停一會,除非他今天生了病,或者失了戀,再或餓了肚子。
但這幾種情況,出現的比例幾乎為零。所以李思哲在莞爾這裏,也便總是一條甩不掉的尾巴一樣,被莞爾始終不渝地厭煩著。
這樣直到有一天,莞爾竟然是求到了李思哲。
莞爾是班裏的學習委員,是班委內閣的重要成員之一。所以有什麼活動,常常是幾大委員們一碰頭,共同出謀劃策,獻計獻力。這次學校要舉辦一次規模巨大的足球比賽,要求各班各級部一定要拉出一隻最精幹的隊伍,每班至少要推薦一名精英,組建一支本年級的優秀鐵騎隊,先在年級之間比賽,最後要根據表現,重新組合一隻足球隊,與外校進行年度聯賽。
班裏的男生,大多怕耽誤學習時間,紛紛在班委的號召麵前,頭都不抬一下。李思哲倒是抬頭看了一眼,但隨即就低頭去下他的左右手圍棋去了。
莞爾知道這是因為李思哲向來被班委們排斥在外,所以他自己也便懶得參政議政,實際上他根本不在乎別人對他的冷落,他總能找到舊日的那些哥們,在放學後馳騁操場,所以至於能不能為班級爭光添彩,絲毫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李思哲忙著整一隻山寨版的足球隊呢,所以班裏的班委們勉強去求他報名的時候,他頭都不抬一下便拒絕了,並放出話來,除非是莞爾求他,否則他才懶得參加官方的比賽。
李思哲的這話一放出來,莞爾便知道,他又一次沉浸在可以有機會騷擾她的促狹的快樂之中。
莞爾是真的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一點惹怒了李思哲,害他這樣無休無止地跟在她的後麵,像隻讓人討厭的蟑螂,或者螞蟻。他不喜歡學習,想讓自己在老師們麵前美言的可能很小,況且,他根本就不指望任何老師能在課上給他幾句表揚。他也不像是情竇初開的男生,她與他,根本就不是一個道上的人,再過上一年多,更是被高考衝到南北極,連再見的機會或許都不會有,他再怎麼暗戀,也不至於不清楚這樣大的差距吧。那麼,這李思哲是想與自己做朋友麼?喔,這樣的想法看上去比暗戀更有些不靠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