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靈子忽然喊道：“一帆，你過來，”
雪一帆走到雪靈子麵前問道：“師尊，什麼事？”雪靈子蹲下身來用雙手捧住了他的臉，將他的頭固定住，道：“你試試用左眼看我，右眼看你師父雪無為。”雪一帆兩隻大眼睛骨碌碌地轉個不停。可是不論他怎麼用力，也不能左眼看雪靈子，右眼看雪無為。
雪靈子問道：“你看到了沒有？”
雪一帆道：“我看到了，”
雪靈子問道：“你看到了什麼？”
雪一帆道：“我先看到師尊，然後又看到師父。”
雪靈子頹然一歎，鬆開了手，問道：“你不能同時看到我們嗎？”
雪一帆道：“不能，我拚盡了全力眼睛也不能一個向左，一個向右地看。”
雪靈子望了望雪童，雪童不置可否，雪靈子又望向雪素雲，雪素雲道：“掌門師兄也不用太過操心，你安心地羽化吧，凡事有我和雪童師兄照料。”
雪靈子點了點頭，他終於又把眼睛看上了那個雪人——絕無信。他盡管心裏麵有一百個不願意來麵對絕無信，可是今天他無論如何也要麵對他，因為這是他最後一次麵對他。
雪靈子又伸出一隻手來，他顫抖著將手搭在了絕無信的肩膀之上，絕無信身上開始冒出嫋嫋的青煙，隻一會兒功夫，絕無信也開始汗如雨下，大滴大滴的汗珠子在地麵上流了一大片。絕無信像大夢初醒一般地醒了過來。他抖落身上的雪片，怔怔地看著站在他麵前的他曾經的師兄，他忽然說道：“我們又見麵了。”
雪靈子道：“是，我們又見麵了，可是你應該知道，我並不想跟你見麵。”
絕無信道：“可是你應該知道我想跟你見麵，因為隻有見到了你，我才有機會殺死你。”
雪靈子道：“這麼多年來，你還是沒能放下心裏麵的仇恨，你這樣做，你覺得值得嗎？”
絕無信忽然怒道：“為什麼不值得，我今生最大的目標就是殺死你，如果殺不死你，我就活得生不如死。”
雪靈子道：“你這願望隻怕就要實現了，我即將羽化，羽化之前如果不能消除你我之間的誤會，我情願死在你手裏。”
絕無信仰天大笑，他的笑聲突然變成了哭聲：“誤會，你竟說我們之間是誤會。你可知道這些年來，我過的是怎樣的一種生活？”
他一伸手，從地底下竟抓出一個洞來，從裏麵揪出一隻雪地蚯蚓，雪地蚯蚓蠕動著它白胖的身子，不住地在絕無信手裏掙紮。雪無信拿著雪地蚯蚓走到雪靈子麵前，問道：“你吃過這個嗎？你吃得下去嗎？我在漠北極寒之地可是吃了五年，整整五年。”
雪靈子道：“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可是起因還是因為你心中有太多的憤懣，不能平心靜氣地聽我一說。”
絕無信怒道：“好，你說，你今天就說說我是怎麼誤會你了，難道你當年抱著我未過門的妻子是在作戲？還是我已經眼瞎，看到的是錯覺？”
雪靈子道：“不錯，你看到的正是作戲，這出戲是我們演給你看。”
絕無信氣得簡直要跳起來，“這麼多年了，你還想騙我。”他口中說著話，人已經衝了過來，他所過之處烏雲蔽日，就連天上的雲也被他的怒氣染成了烏黑色。
‘轟，’雷霆般的一擊，竟有一個猛虎的影子重疊在絕無信身上。
雪靈子動也不動地看著絕無信那致命的一擊，“羽化之前如果不能消除我們之間的誤會，我情願死在你手裏。”他說到做到，他果然沒有移動分毫。
雪素雲突然喝道：“住手，”她雙手一伸，手中射出長長的藤蔓，向絕無信卷去，絕無信急忙回身，反手一拳打在藤蔓上，藤蔓上分泌著稠稠的粘液，這一下絕無信失算了，他竟沒有將藤蔓打出去，藤蔓反而將他的手粘住了。
絕無信心頭一震，失聲問道：“你是誰？”能發出藤蔓的人很多，可是能發出帶粘液藤蔓的人寥寥無幾，當年他的未婚妻就是其中一人。
雪素雲猛地將頭上的黑布罩掀了下來，厲聲道：“你看看我是誰？”
就這短短的一句話似有了魔力，絕無信竟怔在那裏，他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雪素雲，好半天才喃喃地道：“原來你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