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炎已經闖入了天界!可他為何會來到佛土?”神王不禁說道。
“因為他心中有愛。”
“佛祖,您教導弟子,愛是萬苦之源。”
“所以,苦海無邊。神王,千年以來,你潛心佛法,卻一直沒有大的進境,可知是何原因?”
“弟子愚鈍。”
“所謂懸崖撒手,自肯承當。神王,成佛見道需要絕後再蘇,將一切丟得幹幹淨淨,包括自己,甚至於佛法,方能見到法身。神王,你肯丟下嗎?”
“佛祖,弟子已將骨肉親情丟掉!”
“神王,你丟掉了骨肉親情,卻丟不掉內心的欲念。看看這個吧!”佛祖伸手又是一撫。
幻鏡之中,赤炎抱著紫妍直奔天界而來。他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他聽見紫妍對赤炎說了一個謊言。她告訴他,她的母親已為她的命運安排好了一切,佛祖會給予她慈悲的救贖。神王怔住了。他親眼所見,紫妍禦使靈力毀滅了一個村莊,她已墮入魔道。“她無非是想讓赤炎能暫時避開神族的追緝罷了!躲得了一時,難道還躲得了一世?”神王憤憤地說道,“佛祖,莫非您也認為弟子做錯了?弟子不過是在盡全力維護天上人間既定的秩序,是在努力消除一切惡的隱患和可能。難道,這樣也是錯?更何況,赤炎已舍棄心中的善念,墮入魔道。他的命運注定應當萬劫不複!”
“神王,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沒有人的命運注定萬劫不複。神王,你才是天界秩序的維護者,你有自己的意誌,我隻想提醒你,度人便是度己,既要度人,何妨先度身邊至親至近之人?這是神後留給你的,讓我在紫妍回歸天界的時候交給你。我想,當是此時了吧。”佛祖說罷,留下一掛念珠,帶著一幹信徒走進了娑婆淚海深處的佛土。
“度人便是度己?度人何妨先度身邊之人?”神王怔忪地喃喃自語,拿起了那掛念珠。
“是啊,王,度人何妨先度身邊之人!王,你可知洛杉於這娑婆淚海中千年苦修所為何人。”
“洛杉!怎會是你!”神王萬分驚異,手中的念珠竟然幻化出神後的模樣,在向他殷殷探詢。
“正是洛杉!千年之前,洛杉便參悟仙機,知道我們都劫數難逃。所以,洛杉進入了娑婆淚海潛心修行。赤炎與紫妍成就的,是千年孽緣;而你與紫妍的父女之情中,又何嚐不是怨結難解。借助佛土的靈慧之氣,洛杉將自己對你情感修入了這掛念珠,便是希望能化解你與紫妍之間千年不化的怨結。王,洛杉是為了女兒,更是為了你啊!”
“是為了我嗎?”神王苦笑道,“洛杉,你將我丟棄於孤獨和憤恨之中,都是為了我嗎?”
“王,洛杉錯了,所以,洛杉才將自己千年的淚水修成這掛念珠。我們結為夫婦的那日,洛杉曾向滿天神佛誓言,要與你相伴到天荒地老。王,洛杉的心意從未改變!”
“千年的淚水?”
“是,我的王。千年了,洛杉在這娑婆淚海並非****誦經,而是從未停止過啼哭。洛杉的淚水和心痛都在你的手上,你可能感受些許?”
神王的心微微地顫抖和疼痛著。他的手執著他所愛之人的淚水,那是她為人妻、為人母千年不化的悲哀。神王長歎一聲,將念珠係於手腕之上,然後,喚來了神鷹侍者。
“神王,屬下來時看見赤炎正跪於佛土之外。神王是否要屬下通知天界諸神,前來緝拿赤炎?”神鷹侍者不禁問道。
“告訴我,一個人身邊至親至近之人,當有哪些?”神王幽幽地問。
“父母妻兒吧。”神鷹侍者沒有遲疑,隻是心中有些詫異,不知神王為何有此一問。
“我的父母早在千年之前便進入了佛土,洛杉也已化為山脈,還有誰於我而言是至親至近的呢?”神王歎息著。
“還有您的女兒。王,紫妍是您的女兒,赤炎是您的女婿。若非罪犯滔天,他們原該是您最為親近之人。”
“佛祖說,度人何妨先度身邊之人。黑鷹侍者,作為父親,我應該救我的女兒;可作為神王,我能救她嗎?我若是救了她,天界諸神會怎樣看待我的枉法?”
“神王,天界諸神雖然謹守森嚴的律例,但大多都是仁愛良善,非常重視家庭和親情。而王,您又何嚐不是一個寬厚仁愛且慈悲的君主!”
“神鷹侍者,你是話中有話呢,不妨明說了吧。”神王的臉上浮現出一個古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