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她取出自己全部私房銀子,有一兩多,下樓去了。
出發的時候,郭勤三小聞聲趕到水邊,死活也要跟去。
郭守業一嗓子喝住郭勤郭儉,卻讓郭巧跟去。
這樣安排有兩個用意:一是老大夫妻走了,老二夫妻留在家幹農活,帶他閨女去逛,以示公平;二是有郭巧一路上陪著清啞說話,清啞自在些,這相親就不露痕跡。
雙槳蕩開,烏篷船遊入荷葉深處。
清啞攬著郭巧靜靜坐在前艙,姑侄兩個都看不夠似的望著外麵。前方,郭大全和郭大貴輪換搖漿,一推一拉悠然自得;身後艙內,蔡氏“呱啦呱啦”高門大嗓子跟吳氏說話,什麼“這塊田是誰家的”,又什麼“那屋子是誰家新蓋的”等等,清啞總也沒聽真切。
等到了烏油鎮,隻見兩邊灰牆青瓦的民居、前方跨水而坐的拱橋,都盡顯六個字:小橋、流水、人家,她便癡了。
船在水中行,人在畫中遊。
前世,她沒能上學,爸媽除了盡可能教導她,還領著她跑遍大江南北、長城內外、高原海濱,讓她認識各地風土人情和曆史。旅遊開銷是她家最大的支出。爸媽所有的收入,加上她開書屋一年十幾萬的收入,基本上都用來旅遊了。大部分還都是自助遊,花費很節省。隻要能擠出一點空,一家三口就會出行。
她去過的地方,少不了江南水鄉。
眼前這地方,便像極了江南水鄉——
烏鎮、西塘、周莊……
卻比那些地方更古樸、更原始。
烏篷船靠近烏油鎮渡口,嘈雜的人聲撲麵而來。
清啞深吸了一口水鄉濃鬱的氣息,四下打量。
渡口建在一處堤岸下,沿岸水中並列停泊了無數大小船隻,黑壓壓蓋住這片水麵;形形色色的人或上船、或下船去鎮上,川流不息。
郭家兄弟找了一處空擋,將船插進去掛住纜索。
“你看船還是我看船?”郭大全問郭大貴。
“當然是……大哥看船。”郭大貴笑道,“大哥,我也想去鎮上逛逛。你待這吧,回頭我帶幾個油炸果子給你吃。”
郭大全無奈搖頭,道:“好,好!當什麼好差事。別忘了,還要賣東西呢。你要怕難為情,張不開口,還是讓我去。”
郭大貴忙道:“我皮厚的很,不怕難為情。我賣!”
說完俯身搬起一隻竹簍下船。
蔡氏和吳氏也各自挽了一隻籃子,招呼清啞下船。
當下,幾人進入集市。
清啞牽著郭巧,徜徉在街市上,心頭彌漫熟悉的感覺:青石地麵,窄窄的街道……若是臨水的街市,則家家廊簷都蓋得伸出好長一截,廊下支著貨攤,無論晴雨天氣,都不受影響做買賣。
她的心便悠閑下來,仿佛來旅遊的。
心裏記掛著正事,吳氏不願耽擱,徑直轉入後街。
說是後街,就像村莊一樣。
相比集市,隻少了鋪麵,卻有許多挑擔小商販。
拐彎抹角的,他們來到烏油鎮最東頭。
這裏有幾家大院子,門前朗闊,一看就是富家。
來到一家門前,吳氏賠著笑臉招呼一個婦人,“張媽媽,還記得我嗎?去年你說要蜜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