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殿前,天策府十國六名親衛腰佩橫刀昂然分立兩旁,殿前左邊的集賢閣中文官聚集,陳希烈、李泌、岑參、楊洄、周子諒及吉溫赫然在列,眾人輕語細談,議論著今日皇太孫首次啟用崇德殿的用意,一致認為皇太孫必有重大的政令舉措即要發布實施。殿前右邊的輔興閣內卻全是武職官員,其中更有我特意召請來的忠王父子及安祿山,裴寬與郭子儀、王林也在輔興閣中等候我的傳召。裴寬雖然現任左相,但因曾擔任過範陽節度使,所以我安排他身在右閣之中。
這時,在靖安堂中,崔漸鴻將楊國忠帶到,我目光直逼著楊國忠,強忍著切齒的憤恨,盡量平穩地沉聲說道:“楊賊,你為了個人私欲,貪贓枉法,禍害百姓!更有甚者,竟與忠王父子密謀,於宮宴之上下毒,欲想謀害於本太孫,如今現報在身,你還有何話要說!”楊國忠的麵色雖然有些蒼白,卻猶然理直氣壯地答道:“且不說‘擁?聯盟’的淵源,殿下捫心自問,臣楊國忠在此之前,自投門下,可曾有負於殿下嗎?楊國忠為殿下算是竭盡了心力,而殿下如何待楊國忠!‘狡兔死,走狗烹’,李林甫一死,殿下棄國忠如舊履,再無半分看顧!甚至隱隱有滅除之意,此情此景,換作殿下又該如何?宮宴之事是殿下負國忠,而非國忠負殿下!”楊國忠的這番話乍聽起來倒也顯得特別有理。
我看著楊國忠怨氣衝天的樣子,想及楊妍的死相淒情,再也忍不住心中地憤怒,我怒聲斥道:“楊賊住口!你投我門下所為何來?不就是想借機追權逐勢。哪裏有半點義節?竭盡心力也隻是為了得到我的賞識重用,更無什麼忠心可言!竟然在這裏如此大放厥詞,著實可恨!也不想想自己所犯的罪惡!當今天下已經被你們這些貪官汙吏搞得烏煙瘴氣,國勢日衰。現在我要重整吏治,以求能力挽狂瀾,怎能不把你這個大唐一大蛀蟲剔除!”如果不是顧及稍後還有使用他的地方,我真想痛毆他一頓。念及他即將身死。我幹脆直接把心裏地想法說了出來。
楊國忠被我數說的再沒有原來的盛氣,臉色也轉為慘淡。他想了想,勉力說道:“‘欺瞞聖上,冤謀首輔’,你不也是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嗎?世人熙熙皆為名來,攘攘全衝利往。哪個不是如此!所謂‘成王敗寇’,若非我謀事不密,楊妍那個小蕩婦主動代你去死,今日能輪到你趾高氣揚地頤指使氣嗎?不過,即便是現在這般情狀,我至多削除官爵而已,否則我自會把冤謀首輔是事抖露出來!”楊國忠情急意切之下,也不再尊稱我為“殿下”,並且在他的話裏充滿了無賴的論調,甚而在隱隱中含帶著要挾。不知死活地與我談條件。當然,他自己之所以還能這麼樂觀,是有理由的,一則,他是仗恃著自己深受玄宗皇帝的寵信,而且有楊貴妃為他助言出力;二則,他認為自己的罪名至多隻是貪贓枉法而已,在各方的緩解之下,自己當不至於死,至多受點牢刑之苦而已。至於欲以毒酒謀害一國儲君的罪名,因為涉及玄宗皇帝最愛的兒子忠王,而且證據不足,他料想以我的才智。現在應當不會這麼不明智地把這個罪名公布出來;三則,他想在必要關頭,以我冤謀首輔的罪狀來要挾我保全他的性命!然而,他卻不知我早有計較。
我冷笑一下,厲聲說道:“停住你滿口的糞土之詞!”語中暗帶著半分功力,使得楊國忠心中一突,自然而然地以目看我,我雙目直直地逼向他的眼眸深處,逍遙神通中的奇學――“明心見性”的功力潛運,楊國忠縱然曾經身入軍伍,不過是一尋常武夫,而且多年未再操習的武功,又怎敵得住我的施為?當下,他一怔之下,思維就陷入我為他營造的世界裏去,完全聽從我的諭令。為了使他能把這個狀態保持到他生命的最後一刻,我直到功力耗費了近五成才收功。
崔漸鴻在一邊瞠目結舌地直看著我,待得我收功已畢,他恭聲問道:“請問師叔,適才施展的是什麼奇功?”因為他是本門中人,所以崔漸鴻並不是顧忌地問道。因為是同門領請教益,而他又是飄塵師兄的關門弟子,所以他暫時改稱我為師叔。我笑了笑道:“這是‘逍遙神通’中的一招奇學――明心見性,是通過感應,以強大的精神內力為器,使人忘憂遣煩,心神空明,功能破除心魔,穩定心性。隻是如今,師叔卻用在迷心失性之上,真不知道日後你祖師知道,會不會說師叔不肖呢!”崔漸鴻又看了看依然麵容慘淡的楊國忠,歎服地說道:“想來祖師爺一定會為師叔能舉一反三地擴展他老人家的武學而高興!”我一整衣飾道:“好了,我們升殿理事吧!”崔漸鴻恭應了一聲,卻看了看楊國忠一眼。我明白他是不放心楊國忠,便示意無妨。崔漸鴻這才移步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