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微放出亮光,蒙蒙的霧氣騰升起來,使目中的事物在飄渺之間變得亦真亦幻,恍若仙神之境!隻是,空氣的淒清和偶爾傳來的呻吟聲,讓人的心神回複到現實當中。現在部隊已經休歇一個多時辰了,我所屬的將士們猶然興奮地談論著不久前的戰鬥,精神和鬥誌依然特別地高漲,渾沒有絲毫的困乏感覺。
這時,王林和文若海相攜而來,我和霞兒連忙坐正了身子。
“啟稟殿下,此戰豹騎折一千四百七十八人,傷四千七百四十六人,其中重傷二千三百五十四人;驃騎折一千二百三十九人,傷四千四百五十七人,其中重傷一千五百六十二人;近衛軍折九十三人,傷二百四十二人,其中重傷三十七人。我軍總共折二千八百一十人,傷九千四百四十五人,其中重傷三千九百五十四人,不包括風將軍所帶走的二千鐵騎,參與此戰的軍隊還具有戰鬥能力的將士有一萬七千二百餘人!”負責清理戰場的文若海沉重地說道。
我聞聽之下一時間默默無言:出其不意地攻襲困乏無備、下馬除鞍的敵騎,竟然還折損了將近七千的兵力,若是在同等條件下!豈不是沒有一絲勝算!嗯,那對方的傷亡情況又怎麼樣呢?思忖間,我用詢問的目光轉向負責收降和監察敵騎事務的王林。
王林輕咳了一聲出言報道:“這支騎軍總共二萬人,領軍大將乃是安祿山帳下十大心腹部將之一――何千年!也就是被殿下一招打下馬的那個人。在這場戰鬥中,敵騎折五千四百三十八人,傷一萬二千一百四十七人。其中重傷四千八百九十五人,有九千五百餘人在休養之後,完全可以重新恢複戰力!”
聞報我心神一震,慣經戰陣的老兵確非初臨沙場的人可比!雖然這兩支相為敵手的騎軍的身體素質十分相當。但真正的戰鬥實力因為作戰經驗的關係,力量對比確實非常懸殊:我軍在占有天時、地利且三麵奇襲的情況下!猶然是接近七對十的折損比!看來,在以後兵力的調配上。我要更加地縝密的籌劃了!不過,這九千五百多作戰經驗豐富的老兵,若是能真正為我所用,那絕對是一大助力!
王林略一沉吟,接著再次稟報道:“據微臣由敵騎傷者口中了解得知,此次安賊派兵截擊殿下之前。曾在薊城南郊集結大軍作誓師大會!安賊於會上言道:殿下蒙聖上恩寵,卻不思回報,為了早登大寶,率軍逼宮於興慶,由此殿下得攬朝政,並軟禁了聖上!日前,聖上求援的秘詔輾轉地傳到了他的手中,他一見之下!心念聖上處境的危艱,寢食難安。於是才決定即刻起兵勤王!而安賊的起兵口號就是‘誅奸王,清君側!’所以將士們才遵從軍令,兵進棣、齊、清三州。”
安賊真是歹毒得可惡!要知道,自唐朝建立的這百餘年來,宮廷中的政變不窮。父子兄弟為了權位爭殺不已,毫無骨肉之情,比如太宗皇帝的玄武之變、中宗皇帝之死等等,所以邊鎮的將士們縱然聽說過我賢明英武的事跡,也很容易相信安賊的話語。以我忖之,這個陰毒的起兵理由,絕對是高尚、莊嚴兩人籌思而得的。
當前我必須做到的,是安慰傷者,鼓舞士氣,穩定降者的軍心!爭取這九千五百多位老兵真心地為我出力!我對霞兒歉然一笑,轉向王林和文若海說道:“走,陪本太孫看看傷殘的將士!”二人恭應一聲,在我的前麵領路而行。我舉步之間,卻發覺慧黠嬌俏的霞兒默不作聲地跟隨在我的身後,我無奈地暗想,隨她罷了!
思忖中,我們四人來到了傷兵集聚的地方。我早由王林口中得知,為了收攏降者的軍心,也為了便於管理照顧,此戰所有的傷者,不分敵我全數聚集到了一處。
見及我的到來,所屬將士的情緒更為高漲起來,而被我方將士扶救過來的敵騎傷者,卻以複雜難明的眼神看著我。我知道,現在這個時代,對待傷者遠沒有我的前世那麼寬優,不是折磨至死,就是擄為奴隸,而我卻把他們救扶起來,與自己的將士一視同仁地好生看顧,縱然他們再怎麼不相信我,這一份迥異於時下作風的仁德和恩惠,卻令他們心中暗存著一絲感念之情。
我走到已方一名包紮著左腿的低級軍官跟前,在他身旁的兩名帶傷的士兵連忙站起身來,這名軍官也忙不迭地要由地上站起來,我輕柔地以雙手止住了他,看著他有些漲紅著的臉龐,我溫顏地問道:“感覺怎麼樣?先再忍耐一下,過一會兒本太孫就會把你們安置到民舍裏養傷,不必再在這荒郊野外硬受委屈了!”這名軍官聞聽我關懷倍至平易近人的慰問言語,更是淺動地顫聲言道:“屬下些許輕傷而已,當不起殿下的關問?”我一整神色認真地說道:“你們乃是為國而戰,為民而戰,做為一國的儲君,本太孫自當對你們禮敬愛護!”周圍的將士們聞言,隻覺心頭暖意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