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除了心係東北的情況以外,就是依然秉行此前我代為監國時,所製定的法規政策。現在我坐在天策府的崇政殿上,朝廷的大臣們分列左右,就是商議設立織造局的事宜。
雖然,前一段時間,天策府的長史李泌曾遠赴蘇、杭,但因戰端突然掀起,李泌在蘇、杭的時日頗為匆促,根本就沒有體察到真實的民間情況。所以,我和大臣們費了近兩個時辰的時間,有如瞎子摸象一般,憑空猜想,也沒有商議出個頭緒。
一無所獲之下,我心裏念頭一動:現今國務平穩,大唐帝國的施政策略和發展方向已然製定和明確。我早已經將繁雜的國務政事全部分別下放到各個有司衙門,而各處職能部門也都正常地運作著,基本上沒有太過疑難的事務必須要我親自處理。有中書省充作決策和立法的機構、門下省勉為審核部門、尚書省當成政務執行機構、禦史台則任作監察機構,已經可謂是“四權分立”了――也就是立法機構、行政機構、司法機構和監察機構各不統屬卻又互相牽製!我坐鎮長安仔細想來,並沒有多大的實際價值,我不若親下江南!
此念一起,再也難以抑止。我連忙靜心思想,得到的結果卻依然是我親下江南!我略一沉吟,便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我一經說出再次出京的打算,不出我的意料,滿朝文武大臣幾乎都是大驚失色!驚愣了一會兒,醒過味來的眾位大臣立時紛紛出言反對。當朝新任的禮部侍郎楊洄,頭一個出班奏道:“陛下萬萬不可!前者陛下往泰陵。卻驚遇刺客,雖邀天下之幸。陛下毫發無傷,但現在思之,臣等猶身寒不已!再前,陛下出戰渤海,結果一波三折,天下隨之動蕩難安!如今天下漸漸歸於寧安太平,陛下正可坐鎮中樞,指點天下!為了大唐的前途計,陛下豈可再輕出長安,讓朝臣擔憂,使萬民懸心?”
“楊侍郎所言極是!如今四海未靖,陛下萬金之軀,怎可輕出宮闕,再涉無可預知的外?望陛下三思!”我舉目望去。卻是刑部侍郎吉溫。
楊洄乃是我的姑丈,他關心情切之下,自是語自心感,由衷而言,我雖不以為然,心裏卻也感動非常。而吉溫此言一出,我直接將這言語自動過濾,歸結到“借機討好”一類。心中決無半點理會。這並不是我對他成見太深,而是除了刑偵訊問之術外,我再也難以相信於他了。
但我在表麵上卻一視同仁地回道:“兩位卿家言之大謬!如今天下漸寧。安賊殘部龜縮一隅,與原先怎麼能同日而語?而織造之事,關乎民生國策,不可不慎謹而為!”“陛下既是如此說來,那不若由臣權且為陛下效犬馬之勞,去一趟江南水鄉!”左相裴寬見言語勸諫起不了作用,心念一動間,便出班奏請以身替代,前往江南一行。
我輕輕地一揮手。微微一歎道:“其實,朕欲下江南,並不僅僅是為了織造局的設置事宜,最主要的是體察民情!朕由幼時即遠赴劍南,自回返長安以來,雖曾出離京師,行動於河南道的諸多州府,但朕都是統軍而行!一路緊勒部眾,惟恐擾民,根本就從沒有真正接觸過平民百姓,更不要說體察民間的疾苦和渴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