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個石漆的來源比較稀少,性能的流傳不是多麼廣泛,而且運輸也不是多麼便利,便也沒有幾個人真正把它思想到軍事用途上,而是更多地應用到醫藥、照明和機械潤滑上,所以在甘肅酒泉保衛戰之後,就沒有再在軍事上出現,沒想到如今竟被刁鑽地用在了我的頭上!
一時之間,我心神不寧沉吟如何選擇取舍:若是我下令屬下將士悉數退避,固然得免一時的傷亡,但所據的殘牆掩體恐怕就不複存在!在敵軍兵多將廣的進逼攻擊下,我們將更難抵抗守禦;而如果不令將士們退避,這滿地濺淌的石漆卻也不是一時半會就可以清除了的,所謂水火無情,難道以血肉之軀來驗證火的威力?!
然而,我知道時不予我,現實無情,叛賊們不會任由我沉吟思索。
想到事無兩全,堅守於此隻能加速全軍的覆滅,無奈間,我猛一咬牙,開口下令撤後!軍令州下,卻聽正麵的北方遠處,傳來悶雷般的轟鳴聲,緊接著,叛軍之中響起幾乎可以算是瘋狂的催進鼓聲。說這鼓聲幾乎算是瘋狂,是在於它並不象尋常時節響得那麼循序漸進,節奏分明。這鼓聲的響音,既沒有張馳有度,節奏感更也全無,隻顯出急促倉惶的狂躁之意而已。我聽得這急促鼓聲,忖思耳聞到的悶雷般轟鳴聲的來源,心裏倏然而喜,但更是不敢怠慢,急忙催促將士們退避在石漆濺淌的範圍以外,依據殘存的房舍建築拒敵。以我忖思,那正麵的北方遠處,傳來悶雷般的轟鳴聲,當是我的心腹愛將劍南節度使封常清率部護駕:由範陽、平盧兩鎮叛軍先前折損的將士,再加上現在陳於陣前的三軍十萬左右的人馬,叛軍此番在瀛州動用的總兵力當在十二萬左右,可說是精銳盡出,再沒有多少軍隊可以驅用!如今,在叛軍的偏後方響起如此般的巨聲,當是七、八萬左右鐵騎才能製造出來的威勢!而我大唐所有的精銳軍隊為了做到反應的機動快速,連同步卒都備有馬匹可乘。這支突騎來者是誰,且使得叛軍的催進戰鼓如此狂躁倉惶,如此思想下來,答案可說呼之欲出劍南十三州的八萬步騎!
然而,雖則料定有援軍及時而至,但這勢必逼得功虧一簣的叛軍主腦更為瘋狂,叛軍之中響起狂躁的催進鼓聲即可算是明證,我們苦守瀛州的將士還在石漆濺淌的範圍之內,我怎麼能不急急催令將士們速退?
我萬餘兵馬剛剛退守殘牆後四犬餘距離的建築之中,卻見叛軍的披甲馬隊就有三五騎縱馬逾牆而過,在他們的後麵有大隊的輕騎和步卒也將要隨之而上,我心裏一急。我沒有想到在催進鼓瘋狂的催動下,為了爭取在我方援軍的到達之前,結束這攸關性命前途的戰爭,敵騎竟敢單憑著目測判斷,就不再燃起石漆,直接長驅而入!一旦叛軍大部過得殘倒的城牆,再分出四、五萬的人馬糾纏封常清部,我這區區萬餘人馬恐怕不保!